事实上早在很久之前,天下人就已经在猜疑这胆大包天,无恶不作的罗刹门门主身份。当矛头指向北冥世家之后,北冥州州上之人更是心悸。
只是无一人能把这个阴险毒辣的门主驭天和一向和煦守礼的凤家世子对上。
但也没想到,凤天凌敢趁朔国起兵北冥之际,发起了一场北冥州政变,意欲一举夺下州主之位。
……
而北冥州这一场内忧外患的政变,最后以一个看似十分微妙的结局落幕。
那日南焰帝打着攻城的名义,帅兵进城,最后却绞杀了城内罗刹门一众人等,打碎了凤天凌谋划已久的夺位计谋,护住了宫绫世家。
彼时,人们才恍然大悟,南焰帝发兵攻打北冥州不过是个幌子。
当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之时,人们更惊觉南焰帝此人的智谋和城府。
其实帝王的一切谋划都非常缜密,攻城从一开始就是为了逼凤天凌出手,乃至宫绫质帅兵出城抵抗都是假的,宫绫质其实后来一直埋伏在宫内,等一个时机下手。
凤天凌最后就是死在了他的箭下。
而罗刹门随着其门主的死,也很快被北冥州主和南焰帝联手一举剿灭。
光影虚幻,相叠交缠。
一切好似都如帝王的计划一般,进展得非常顺利,只除了一人……
***
日子如流水般逝去。
而后的日子里,宫绫辰霄依旧稳坐州主之位,把持北冥朝政;而南焰帝也还未帅兵回云苍大陆,毕竟两国通商一事还没尘埃落地。
至于那场政变,距今却已经足足过去七天了,这七天州上发生了很多事。
最大的一事,是凤家家主在临华殿前,跪了整整一天一夜,求州主饶过凤家。
州主最后饶过了吗?
饶过了。但是以下次选举州主之际,凤家众人不得参与为代价。
其实四大世家之间关系真的不错,除了每五年选举州主之际,总要闹些不愉快。大家伙对宫绫世家一贯掌权一事,其实心底里都有些意见,但无奈这家人真的就是比较有才干,眼光也好。
连宫绫辰霄单单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远嫁了云苍大陆,以为和北冥州没什么关系了,没曾想到,其女婿紧要关头还能这样出息……
而凤家此次出了一个凤天凌,不说其政变夺位,便单单说其罗刹门……此事成了倒也还好,最主要是他败了。
于是就成了铁板钉钉的一大罪过。
凤家的确得给天下人恕罪,确实也没资格再参与下任州主的选拔和投选。
而州上最小一事,可能要属公主的贴身护卫终于苏醒。在那场政变中,晚七为了护主,受了重伤,陷入昏迷,也是直到近日在醒了过来。
晚七醒了,但她的主子却一直还在昏迷中。
那日宫绫璟从台阶高处直接摔落,头部磕伤,血流了一地,整个太医院熬了两个日夜,才堪堪把公主的命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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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华宫中,熏香袅袅,寂静异常。
宫人都垂首候在屋中,却不自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怕一个不慎就惊扰了里头人。
床榻上,女子双眸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漫长的沉睡。
而她的边上,坐着一男子。
男子眉目微沉,一直握着女子的手,背影看起来有些佝偻。
白芍踏进这屋内之际,看到的便是那个一贯孤傲淡漠的帝王,在塌边半弯着腰,手紧紧握着她的女儿的模样。
她心中轻叹,摇了摇头。
身后的徐嬷嬷想出声通传一声,却被白芍制止了。
而男子很快察觉到身后来人,转过头来,看是白芍,便起身行了一礼。
“岳母。”
白芍微微颔首,走上前去,在塌边伸手抚上了女子的额头。
入手的温度已不似前些日子那样灼人,烧看着倒是真退下了。
白芍收回手,转过身子,看着焰溟,开口道:“听闻今日御医说,璟儿已无大碍,过几日定会醒过来,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了。”
“是,岳母。”
男子应了一声,但却又很快转头去看榻上的女子。他看着她,眼眸似很难移开,像是怕女子有半分转醒迹象时,他却没有注意到。
白芍拧着眉看着焰溟。
这孩子本也是生得俊朗非凡,可而今在这没日没夜地守着,脸色瞧着着实已是青得厉害。
白芍又看了一眼榻上昏迷的女儿,女子的脸色却更是惨白。
她看得有些心酸,忍不住俯下下身子,素手轻抚上女子毫无血色的小脸,轻叹了口气。
“你与辰霄谋划这事是太过冒险,谁都保不定那种情况下,一个迟疑一个不慎,就会再发生什么大变动......也怪辰霄当日非要留下璟儿在这宫内,不让你带走她。我们都以为把她留在这宫内无疑会是最安全的,却没想到凤天凌对璟儿都敢直接动手……”
她一顿,看向焰溟,还是忍不住再宽慰了几句:“孩子,璟儿会受伤昏迷一事到底也是怨不得你,好在而今一切都过去了,你也切莫太过自责了。若非有你,我们宫绫家还不知会如何——”
焰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白芍,开口道:“这是朕该做的。”
白芍微微一笑,欣慰地看着焰溟。
往日里,女儿总与她念叨这个男子的千般好,她还疑心这个皇帝到底是给她女儿喂了什么迷魂药了,如今看来,倒是她不识人。
只是……白芍偏头看向榻上依旧沉沉昏迷着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才转头看着焰溟,道:“好孩子,你也不必时刻在这守着,都熬了好几夜吧?还是赶紧回去歇歇要紧。”
焰溟笑了笑,很快出声拒绝,“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