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过后,天气便更冷了几分。
宫中的小道上变得越发萧瑟起来,连带着那两旁的树干都光秃了些。外头的天时常阴沉沉的,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大雪。
宸沁宫内却是另一幅光景。
屋内单单暖炉便有好几个,一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烧着柴炭。而那些个檀木椅榻都一一铺上了一层绵软的锦垫,反正瞧着是暖和极了的。
焰溟如往日一般,五更天未亮便起身准备去上早朝。
临走之时,他又掀开床帷看了一眼榻上的女人。却见得宫绫璟正裹着被子睡得香甜,一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她缩成一团,中衣领口没有束好,微微有些敞开露出了如雪般娇嫩的肌肤。那精致的锁骨下方落了一道道青紫的吻痕,颜色越来越深,一直延伸到了衣服下头才渐渐消失……
似男人的视线太过灼热,宫绫璟粉唇动了动,睡梦中迷迷糊糊不知呢喃了句什么。
后一双纤细白嫩的藕臂便索性伸了出来,一把拽起被子蒙住了脑袋。
焰溟挑了挑眉,瞧着女人娇哼哼地翻了个身,身子只往里头蹭去。
这是不让他瞧了!
他定定地看着裹着锦被缩成的一团,有些无奈,随即探过身子,手一伸便把锦被扯了下来。
女子白皙水嫩的小脸终于重新露了出来。
被扯开被子的宫绫璟只微微蹙了蹙眉,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她一向嗜睡,睡着了便是雷打不动的。
纤手只被焰溟轻轻一抓,便乖顺地松了开来,任由他重新帮她把被子盖好。
焰溟看着她又沉沉地睡了过去,笑着摇了摇头,也不再闹她。
他俯身下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又听得外头李德喜略带迟疑叫了他一声,知道是时辰不早了。
焰溟直起身来,替她把床帷重新放了下去,便大步走了出去。
*
大约是天太冷,也或许是昨晚被男人折腾得太晚。
宫绫璟成功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了床。
在一众宫人的侍候下,她更了衣用了早膳,想着也没什么事便往那屋外走去。
谁知守门的侍女刚把殿内大门往外一推,外头一阵寒气就猛地朝她袭来,宫绫璟被吹得身形一晃,微微眯了眼。
耳畔听着身后匆匆赶来的晚七在呵斥侍女也不小心些,冻着皇后娘娘可如何是好?
宫绫璟睁开眼来,默默睨了晚七一眼,她觉得她的七七最近越来越有凤仪女官的架势了。
瞧把这些个宫女一个个治得服服帖帖的。
以前可一直是个能动手绝不动口,动不动只会拔刀相向的……耿直丫头!
她突然想起她们刚到这南焰后宫之时,虽说宫中在焰溟的示意下也无一人敢对她不敬。
可那时焰溟对她着实冷淡,这宫里人个个都精明的跟什么似的,很快便有几个在她面前不大守礼的宫女。
似乎是有打算试探她底线,摸清她脾气的味道。
不过这些个宫女显然也掀不起什么大阵仗,都是在平日里特别细微的小事上给她找不顺心。
宫绫璟从小被宠到大,一直高高在上的被人捧在手心里,哪忍得这些个上不了台面的龌龊气。
一回二回三回,她发现这些个宫女是真的存心在给她找不自在,她就没打算忍下去了。
这点小事宫绫璟自然也没打算让焰溟替她解决。
私心里她还觉得这正好是能够让她在这南焰宫中立立威严的好机会。
一日,难得逮着机会,正好被她撞见那些个宫女背着她说三道四。
宫绫璟已憋了好几日,正愁着没机会杀鸡儆猴。刚想发作之时,怎知身旁晚七护主心切的牛脾气一上来,直接冲上前去拎起那为首的宫女就给扔进了御花园旁的池子里。
这也就还好了,谁知那宫女好不容易刚挣扎着爬上岸来,就见着晚七像是夺命的黑白无常一般,黑着一张脸,举着剑正对着自己喉咙。
晚七是这宫中领着御旨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携带贴身软剑的宫女,毕竟她打从在北冥就是宫绫璟的贴身护卫。
宫绫璟嫁到这南焰,因为两国关系,本就没带什么人,这人家一个护卫自然得保证能护得了主子的安全。
而那宫女常年在深宫中,各式各样的宫心计是见多了,可何曾见过这等刀剑相向的阵仗。
她对着那凌厉的剑锋,倒抽一口冷气,身子一抖竟直接晕了过去。
宫绫璟当时看得非常无语,以至于她日后总督促下头的宫人要好好锻炼身体,哪能泡个水吓一吓就昏厥了。
瞧她的晚七,身体倍棒!
后来,这事毫不意外闹到焰溟耳中。
冷面帝王阴沉着一张脸直接便下了令,宫中若是再有胆敢对王后不敬之人,直接处死。王后若是见哪个宫人不顺心,让人扔出宫去就行了,不用来和他报备。
对于焰溟来说,当时的他爱不爱宫绫璟是一回事,可是娶一个娇娇贵贵的北冥州公主回来,断不是让她来他后宫之中受委屈的。
而后那些还有什么歪心思的宫女便也都销声匿迹了。
没人敢再来招惹她。
这也让宫绫璟一直很郁闷,她时常觉得她的人生总是被人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很难有施展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
小公主心里暗啾啾很是失望呢!
……
所以说,晚七以前一直是用蛮力镇压着这些个宫人的,如今能这般讲理地训斥宫女,宫绫璟自然感到欣慰。
瞧着门边两个宫女被训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宫绫璟默默拍了拍晚七的肩膀,“行了,七七。”
晚七这才收了声。
她朝门外看了一眼,转过身来扶着宫绫璟,劝道:“娘娘,外头都下雪了,您就别出去了吧。”
下雪?
宫绫璟一愣,随即身子忙往外探去,定眼一瞧,果然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绒毛小雪。
这可是今年的初雪!
北冥州上一年四季如春,宫绫璟是直到嫁到这南焰才见过这下雪的场景。不过哪怕已经见了三年,可每逢下雪,她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