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夜那张肃杀冷酷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兴味的神情。
他勾了勾手指,轻蔑地道:“一起上吧。”
一挑六个上古凶兽,这对将夜来说,其实有点麻烦。
即使身怀绝技,对将夜来说,要彻底防住六只也是有点困难的。所幸他上来就先打残了最难对付的蛟龙,接下来得在对付穷奇的时候应付饕餮、朱厌、蛊雕与天狗。
不仅需要时间,若是不小心,可能会挂点彩。
“得在他们打进来之前搞定这里。”他道。若是把这群饿了几千年的怪物放出去,怕是一整个城都不够啃的。而他也完全不打算让顾君行去对付这些家伙。
他一个人足矣。
——
顾君行确实已经领着小队闯入了据点,有了将夜曾经探索过的地图,他们几乎是一路畅通无阻。
整个据点都乱了套,四处都是和守卫打起来的妖修,他们砸掉了自己的铁链,呼喊着自由的口号,抡起自己打造的武器与守卫战成一团。少部分刚被解放出来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就亮出爪子和利牙就上了。
妖的本性桀骜,即使用镣铐锁住了他们的皮肉,也打不断他们的筋骨。他们也许傻了些,误信他人,但本性赤诚,一片丹心。
容砚凝视着这一幕,眼底有着闪烁的星辰,仿佛看到了自己母亲当年打断了身上的镣铐,放下还幼小的他,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的那一幕。
容砚面色如雪,良久才叹息道:“我终于知道母亲当年为什么要做出那样的选择。”
她不想再回到他的父亲身边,即使他们之间有过爱情。她拒绝仰人鼻息,苟延残喘的生活下去,对她来说,那是此生的噩梦。
她是雪山孤傲而伶仃的白鹤,天生便不属于俗世人间。
叶之问见他神色恍惚,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轻咳一声道:“喂,本少先声明不是在安慰你。那个,就那什么,有我还有容前辈还有大家在,你别难过。”
容砚这才有点回过神来,微微勾起唇角,道:“我没难过。”
叶之问:“你也别误会,本少毕竟不是那么好心的人。”
容砚:“没误会。”
叶之问卡壳了一下,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哼了一声,拽起他的手往前大步流星地走。他道:“若不是你一副也想跳崖的模样本少才不管你。”他说着,却没松开手,仿佛怕一撒手容砚就没了。
领队的顾君行显然在焦虑。他也是关心则乱,明明知道将夜没那么容易出事,但他还是觉得莫名其妙的发慌。
顾君行一向都带着温柔谦和的微笑,这个山崩地裂也不变色的君子,此时整张脸都沉了下来,难得露出几分刺骨的冷意。
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指被捏的几乎发白,指甲深深刺入肉里。
某个任意妄为的家伙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那可是六头接近千年没吃肉的上古凶兽啊!与将夜之前战斗的人根本都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即使他能够胜利,也少不了受伤流血。
兴许是他现在的情绪着实不对,没人敢现在碰他的逆鳞。
接近将夜目前所在的洞穴后,顾君行忽然道:“我们在这里分开吧,你们去追黄岐,我们来的快,他应该跑不远。”
叶之问一怔,道:“那你去哪里?”
顾君行的手已经放在了石门上,他还记得密码,十分冷静地拨着拨盘,然后道:“我去找他。”
“顾先生,你的术法能力无人能及,但是真正战斗的时候,猛兽不会管这些,你会受伤……”容砚道。他没有说的是,若是将夜不敌,顾君行只身去救他,很可能会死。
“我比你们都清楚现在的情况。”顾君行抬起眼,唇角浅浅勾起一个笑,带着无可奈何的温柔。“可现在只有我能去捞他出来,死了就死了吧,算我运气不好。”
容砚怔了一下,顾君行这哪是冷静,他分明是在赌命,眼底那孤注一掷的疯狂劲儿,和将夜简直是一模一样。
说罢,顾君行起身,听见门扉格拉格拉的响声,道:“你们快走,我进去后马上就会关门。”他的声音清冷:“抓住黄岐,这是命令。”
叶之问肃然道:“顾先生保重,在下绝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容砚郑重道:“去找他吧,我们会把黄岐抓到你面前。”
顾君行颔首,身影单薄伶仃。众人与他擦身而过,向前奔去。
他曾以为自己冷心冷情,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抛却理智。
但将夜是什么时候住进他心里的?是他在灿烂星河下送他风信子时,还是在床边为他吹一曲熟悉的曲调时,或者更早之前,将夜挡在当时还十分脆弱的他面前,冷冷地对敌人说谁也不准动他的时候?
顾君行抬起手臂,挡住从古老洞穴中袭来的腥冷的风。
“我也有为人出生入死的一天……”他想想,自己到底还是变了许多,这世间的感情总是无常,若不是因为将夜,他可能至死也不会知道自己也能有如斯深情。
原来他早就动心。
※※※※※※※※※※※※※※※※※※※※
二更~
教授终于开窍了,果然还要一剂猛药啊哈哈哈。
然后他就要被日常撩到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