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骚扰惯犯连讨好话也不会说,职业素养也太低。
一切如常,但又看起来不那么如常。
反倒是丁婉婉,不知道怎么一改常态,忽然拿着卷子找她说话。
“你的数学卷子……能借我对一下题目吗?”
邻桌的女孩低着头,眼睛藏在刘海和框架眼镜之下,声音泡在水里似的咕嘟咕嘟,半天吐出一个字。
同桌一场,陈小葵没做犹豫。
她点点头,顺嘴补充,翻过一页书,声音低低的,“这次题有点难,我的选择做的不太好。”
丁婉婉没出声。
她凝神盯着卷子,看了半晌,存在感又融得一干二净。
陈小葵再抬头的时候,余光划过,没忍住提醒。
“诶,你卷子要捏皱了。”
女孩左手扯着卷子,微微有些发颤,看起来力道很大。
丁婉婉整个人一僵,好像隔了几秒,才把卷子递了过去,嗫嚅着说了声谢谢。
陈小葵接过,还没坐稳,后面杀过来一个壮实的影子。
班长鬼鬼祟祟地跑过来,提给她一个袋子。
“哎哟姐姐,还看什么数学啊,你理科不一直跟任免一样好吗,别看了别看了,来看看你的制服!”
陈小葵盯着手里的东西,陷入沉默。
她这头还在算分,不知道怎么,看着班长身上那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架势,忽然就稍微有点后悔,自己琢磨几天,犹豫着答应下来举牌的事情是不是做了不明智的决定。
原因无他,直觉有点儿不靠谱。
但班长已经嘱咐得滔滔不绝。
他眉毛本来就长得浓,有点像蜡笔小新,也有个绰号就叫小新。
班会课虽然大家都有点月考后自我放飞的意思,但估计是为了控制动静,小新班长还是蹲下来,跟她悄声说话,眉飞色舞:“明天要彩排,你去的时候别紧张,广播通知直接过去就行。”
任免轻轻地转过身。
他看了一眼陈小葵,又看了一眼地上蹲着的人。
不得不说,少年的眼光哪怕就是平平稳稳,也总带着一种看智障的感觉。
任州悄咪咪把这个称作天赋。
“……您讲!”
小新班长反应飞速,一个抱拳,听从吩咐。
另一边,少女则是抬眼看着他,澄澈无波,偏偏入眼的第一瞬间,脑子里就一个想法。
她嘴唇有点干。
平时都跟果冻似的,轻轻抖一下都嫣红着。
可能是这边迟迟没反应,陈小葵也低头。
她眨了眨眼,看起来非常乖巧,压低的声音像在服软,悄悄的随着呼吸起伏。
整个人顺从极了。
“你说吧。”
……
他捏紧了一下笔,又松开,表面上眉头不带皱,正人君子。
任免觉得陈小葵真的有的时候挺没心没肺,那种安静劲儿简直在跟全世界的人宣布,“人傻好惹速来”。
如果不是听的正好,他是绝不会从记忆里扒拉出那点儿说法的。毕竟不愉快的事,少爷总有倾向和办法给他自觉删除,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两周,温度又连降了好些。
水手服这时节穿,有的人好受的。
少年看起来并不是很认真,甚至是有点困倦地瞥了一眼那个袋子。
小新班长认认真真听他意见,目光炯炯如火。
“……买的水手服?”
“嗯!”
“成套的是吧。”
“对啊!”
任免的话总是带有威严感,这在学生堆里,不管哪个年龄阶段都是如此。
“上次就想说了,”任免唇角扯了扯,目光又飞到窗外,“都快入冬了,水手服是挺美丽冻人,只是女同胞怕是没那么能扛。”
说后半句的时候,瞥了一眼身强体壮,皮肤微黑的小新。
他也没有冷嘲热讽,就像是真在为班上的体育事业出谋划策做贡献。任免平时不好惹,但每到一些时刻,总会显出一点温和,这在班里很多人中间几乎都有共识。
高冷大佬不能惹,但也不是不能交谈。
然后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盒草莓牛奶,按在陈小葵桌上。
目光掠过少女有些干燥的唇瓣。
“喝了。”冷冽如霜,还带着点儿慵懒。
这语气,这身段,这气派——
陈小葵一下想岔了。
不知道,还以为是在赏鹤顶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