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他妈扯淡了。
晚上的经历也好,梦也好,梦里的人选也好,全都跟最烂俗的剧里才会描写的一样,看不惯看久了看出了感情。
冯婉宁喜欢看这种剧打发时间,他顶多也就陪着瞄几眼,母慈子孝的和谐场面,为母亲添茶倒水,心里则冷笑着为编剧评论上智障两个字。
他对于陈小葵,分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看不惯也不招惹,看不下去了也直说。
真讨厌一个人,要想转化感情,在他这儿根本没什么可能性。
关于昨天晚上那个梦,也是有科学原因能解释的。
就像任州瞎说的一样,男子高中生对于性始终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偏偏当时,就那么个他又恶心又焦躁的时候,不恰当的人穿着清凉地出现在他面前——有一张还算能看的脸,这些都可以说得上是巧合。
但这种巧合,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那种复杂感觉——
诧异,厌恶,烦闷,或许还有一点心虚。
任免高高在上,但并不是不会说脏话。
他的脾气大,也远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真就是风度翩翩,文质彬彬,连男生的粗鲁也一点不沾染。
相反,他打过好几次架,能让找茬的退避三舍。
小学的时候因为相貌过于清秀,又受女生欢迎,被人堵着骂娘炮,他也是一扫帚挥过去,冷脸得像个小阎王。
等两个人打到班主任面前,他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脾性,嗯啊哦三连击,直让旁边被打的气得跺脚,他却一心盯着衣服上的污渍,只想回家洗个澡,偏偏老师还真信了他三言两语所描绘出来的鬼话,只逮着另一方批评。
和他从那时同班到现在的江嘉余说他人模狗样,任免根本懒得反驳。
精英皮披习惯,总有需要发泄的时候。
理由正当,自我防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利用规则形象,有什么不对的。
他坐在座位上,旁边有个女生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整个人畏畏缩缩,连眼睛都不敢看过来,厚厚的刘海下,黑框眼镜反着光,只是轻轻敲他的桌子,“任免,收物理卷子了。”
后桌的人用笔盖戳了他一下,让他一并递给学习委员。
任免连眉头都不准备抬,他转过身拿,余光正巧瞟到陈小葵打了个喷嚏。
整张脸埋坐在练习册里的那种。
抬头时眼睛微眨,眉头皱着一副难受的模样,鼻头红红的,看起来可怜得很。
他们的座位明明隔得很远,远的都快连成整个教室的对角斜线,正四边形距离最远的那种。
……可怜得很?
任免僵了一下,很快意识到,就算是视力极好,也并不是第一时间就能看的这么清楚。
他很快转回去,拧着眉毛,盯着练习册上标题旁的一行小字。
“每天向前一小步,进度前进一大步。”
再翻开,入眼的又是习题夹缝中的鸡汤小故事。
“对旁人敞开心扉,才能收获真正的友谊。”
“因为人和人的感情是互相的。”
……
放屁。
他面无表情地提起笔,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算过这一页,笔尖在草稿纸上划了又划,在纸张下的练习页留下一道道重痕。
—
班里的座位是每周前后排轮换一次,每个月根据成绩调整一次座位。
陈小葵捏着成绩条,旁边的王嫣哭丧着脸,脸埋进厚厚的五三里,连说了三个,完蛋了!
哭丧完了,又唉声叹气半天,最后转头可怜巴巴地问,“……小葵,我们晚饭出去吃怎么样?”
附中的晚饭时间是允许人出去的,但必须要戴好校牌,否则就是有去无回。
日常情况下,为了争分夺秒,陈小葵经常会选择直接校内食堂解决。
也因为这个,她没有立刻答应。
她还在抄重点词汇,此刻眼睛黏在积累本上,只有脑袋稍微往旁边靠了靠,“为什么?”
这次月考,她挂在了一百名的边缘。
自然,又是因为语文和英语拖了后腿。英语至少因为个人的重视,采用疯狂的题海战术有了些提高,但语文的阅读和作文,依旧不能入眼。
班级前张贴的成绩排行榜,任免挂在年级第一的位置,像个不可动摇的牌匾。是焦点,也是众人议论的谈资。
他本人却分毫未动地坐在位置上,还是他旁边的男生把成绩条递了过去。
王嫣掰着指头,一门一门地数,“我这次数学最后三道大题都没做完,物理也差不多,英语也错的比之前多……”
“我要是再少答一点,就是下降整两百名。”
她很痛苦地捂住头,“周老师不是在实行什么互补政策么,咱俩估计是当不了同桌了。”
所谓班内的互补政策,指的是优先让总成绩差不多,明显有偏科的同学坐在一起。
陈小葵哦了一声,眼睛终于从作文书上移了过来,并不打断,知道对方应该还有话要说。
正常人成绩大幅度下降,大多一个关注的是家里人会是什么反应,像王嫣这样思路清奇的也没几个。
“吃顿散伙饭总能行吧。”
王嫣说的悲痛。
她是真的挺喜欢她这个同桌的。
虽然话少,但基本上是有求必应,很多情况下都愿意跟她同行,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刚开始都还好好的,后来嫌她话多,敷衍了事。
陈小葵:“……”
是不是太隆重了。
她心里想了想,琢磨一番,看面前小姑娘泫然欲泣,到底是点了点头。
正巧是午休,抽屉里的手机又震了震。
她以为还是骚扰的消息,因而,并没有第一时间拿出来看。
等一下午课都上完了,陈小葵被人挽着手出了班级门,她才想起来,按亮了屏幕。
任州:葵姐在吗,在吗,在吗
任州:……看下手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