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豪赶忙行礼,引承安帝坐在塌上,弯腰问道:“父...父皇怎么深夜到此?”
他显然很紧张。
承安帝瞥向张鸣礼,灯光下,越发觉得这个年轻人温润如玉。
笑道:“致笙啊,这么晚不回府,还在给太子讲兵法,真是辛苦你了。”
张鸣礼:“府中无牵绊,臣一个人在府上也是无趣。”
“你这是怪朕把你召进宫里供职了?”
“不敢。”
承安帝接过莫豪呈上来的茶,轻轻吹拂,“致笙可有定亲?”
张鸣礼:“未曾。”
承安帝笑了一下,“老大不小了,令尊该张罗了。”
张鸣礼垂眸,“是,家父前些日子还托人捎信,信里提起过臣的婚事。”
“哦,可有合适的?”
“还未。”
承安帝轻叹,“朕若还有待嫁的皇女,说不定会考虑一下你。”
饶是张鸣礼再聪慧机变,也想不到皇帝陛下会讲出此言。
下意识看向一旁坐着的莫离,与莫离目光交汇的一刹那,赶忙收回视线,耳尖悄悄染了红晕。
莫豪心里泛起嘀咕,父皇驾临东宫,竟关心起了新贵的婚事,莫不是有意提拔张鸣礼?
承安帝呷了一口茶,看向莫豪,“豪儿最近身子调养的如何?”
莫豪恭敬道:“儿身子无恙,劳父皇费心了。”
“那便好。”
莫豪看向莫离,见她眼睫有些青黛,像是哭过,问道:“皇妹不开心?”
莫离摇摇头。
莫豪取出一个仆人傍晚从宫外带回来的泥人,递给莫离。
莫离拿在手里,泥人一副书生打扮,穿着跟谢锦寻相似的普蓝色衣衫,她怔怔地盯着。
承安帝握住女儿的手,拍拍莫豪,有些欣慰,不管怎样,还知道关心妹妹。
出了东宫,张鸣礼陪着父女俩走了一段甬路,临别时,承安帝把莫离手里的泥人递给张鸣礼,“致笙代朕去趟城北驿馆,把这个泥巴人交给陌东侯,替朕转述几句话。”
他冲张鸣礼招招手。
张鸣礼凑近,不知听到了什么,目光有一瞬间惊愕。
——
谢锦寻拿到泥人时,已是三更时分。
张鸣礼摸摸鼻尖,道:“这泥人原本是一对,不知出于何种缘由,剩了一个,陛下觉得这泥人形单影只的,跟侯爷特别像,便让小生拿给侯爷.....做伴。”
转述后,张鸣礼尴尬地淡笑一下,不是完全明白皇帝的用意,但这是皇帝的原话,又不得不转述。
谢锦寻捏着手里的泥人,陷入沉思。
——
翌日早朝,承安帝让御前太监在金銮殿内,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一则旨意,当众宣布,淑妧公主和陌东侯的婚约作废。
至于理由......
无理由!
没有理由,也就是没怪罪任何一方,这便是承安帝,霸道的同时,又不会随意栽赃谁。
谢锦寻站在玉阶下,静静看着端坐在皇位上的承安帝,两人视线交锋,暗含较量。
他没有当众询问缘由,也没有质问皇家的言而无信,因为莫离不会无缘无故娇蛮任性,这一切,源自他自己啊。
散朝后,谢锦寻去往御书房,直接问道:“陛下解除臣与公主的婚约,总需要一个理由。”
承安帝放下奏章,哼笑一声,“你不知道理由?”
“臣愚钝,请陛下明示。”
语气很冲,不像平日里端着揣着的谢锦寻。
承安帝心里觉得爽利,能驱赶女儿身边的“负心汉”,又顺便气一气他,过瘾!
嘴角勾起冷酷的笑,“朕的掌上明珠岂容他人恣意辜负,陌东侯,回东陲给朕守边关去吧,别再出现在淑妧面前。”
谢锦寻站得笔直,“臣若不呢?”
承安帝眼一眯,“如若抗旨,朕必杀你。”
“是公主求陛下不要为难臣?”
“还有点良心。”承安帝隔空点点他,“若不淑妧苦苦央求,朕会留你?”
“只怕陛下早对臣动了杀心。”谢锦寻淡淡回应。
承安帝没想到他敢把这句话讲出口,道:“休要揣度朕的心思,记住,能为朕把守东陲的将领不止你一个人,但妧妧只有一个,朕绝不会委屈她,你们没缘,别再纠结了,这件事朕既往不咎,收拾整顿,半月内启程回东陲,此事无需再议。”
谢锦寻知道,此时跟承安帝较真毫无作用,他只是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公主是臣的未婚妻子,臣不会就此作罢。”
说完,不给承安帝发怒的机会,按规行礼,转身就走。
承安帝盯着他的背影,忍下了。
谢锦寻能当面揭下伪装的面具,说明他心里有气,且不甘心,也不枉莫离对他的一片痴情。
作者有话要说:要疯狂追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