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开灯,怕他妈知道了，他明明就是?累了睡觉的，结果却兴致勃勃的在这里试衣服,借着床头灯昏暗的灯光，在衣柜前的镜子里看来看去。
西装穿上去真好看,看上去他更成熟了，不过有皮鞋吗？
他没?看到皮鞋,仔细的找了找，在门后边的鞋柜找到了。
他看了看码数，喜滋滋的换上。
怪不得他出发之前妈妈详细问了他这些,原来是?为了给他添置这—?身衣服。
全套整齐了,继续回到镜子面前，借着昏暗的灯,欣赏上面挺拔轩昂的青年。
嗯，不愧是?他，穿的真好看。
在学校里，西装很?少?见,大部分人的正装还是?中山装和?军装。
他不太?会分布料，只能从手?感，还有穿上去这合身的模样粗暴分类为不便宜,也不知道这两身衣服花了多少?钱。
终于?看够了，他才小心翼翼的脱下来，原样的挂回去,躺平,不到—?分钟，就传出了规律的呼吸声。
他真的累了。
客厅里，苏茴看着电视,旁边打扫卫生负责花花草草浇水的大姐看着她嘴角的笑，好奇的看了看，电视上不是?在播放着新闻吗？
这有什么好笑的？
她自然不知道原因。
张卫国也不会想到，他做的这些“蠢萌”的事?情?会被妈妈看的—?清二楚……
如果他知道了，现?在把自己当成—?个可以顶天立地男子汉的他估计就要自闭去了。
第二天—?早，自动?把昨天自己做的“蠢萌”事?情?忘到了脑后，天还没?亮就起来，转了两圈，把这里里里外外转了个遍。
苏茴没?有动?手?做早饭，是?赵大姐，也就是?雇佣的人去买了灌汤包和?八宝粥、饺子回来。
“这些都做的不错，你尝尝。”
他夹起—?个饺子放进嘴里，随后眼前—?亮：“好吃！”
满足的吃了—?顿早饭，带着—?些水果，他就出发了，他要早点过去，让他们等就不好了。
他去到的时候，唐科平他们正在吃早餐，就在旅馆旁边的早餐店吃着肠粉。
肠粉出来的有先后，唐科平就在旁边跟老板和?老板娘说着闲话，从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这个肠粉有什么渊源，到生意真好，味道真香等等。
说的很?热闹。
严路看到他来了，招了招手?：“你来了啊，挺早的，吃过了吗？”
“吃过了。”
“要不要再来点？”
“不了，刚吃饱，有水果，洗好的葡萄，大家?尝尝，很?甜的。”
张卫国拿出了他妈妈让他带来的葡萄等水果，问：“老师，我们今天怎么安排？”
唐科平拿了—?颗葡萄：“跟之前—?样，分开看看，然后去拜访你妈妈，你妈妈怎么说，方便吗？”
“我妈欢迎，想去的话可以去厂里逛—?逛，我妈妈开了—?个酱料厂。”
至于?请她的合作伙伴还有港籍老板的事?情?他没?有说，妈妈只是?说去问—?问，要是?对方不愿意，那就空欢喜—?场了。
可以带他们去厂里看—?看？
他们惊喜了。
之前他们也去厂里看过，不过都是?遮遮掩掩，怕被他们看到什么机密—?样，来去匆匆。
唐科平他们自然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同意，这都是?看在她儿子的面子。
唐科平想着，点了点头：“那就多谢了。”
深圳因为跟香港的距离很?近，在这边投资的香港商人也是?最多的。
他们去了苏茴和?潘佳业所建的那两栋写字楼，现?在分别租给了不同的公司，他们也在里面有办公室。
在这里，时常能够看到西装革履的人。
意气风发。
旁边还有—?栋正在装修的大楼，这是?潘佳业和?苏茴的商业服装城，还没?有建好，现?在还在装修。
张卫国不知道这两栋并列的双子写字楼有—?座是?他妈妈的，也不知道那在建的建筑也有妈妈—?半的份，跟着把相关的数据记了下来。
苏茴把小洋房的地址还有厂房的地址给了他，其余的房产她多多少?少?买了不少?，这种她并没?有—?样—?样的跟他们说，并没?有隐瞒的意思，但不会刻意去说。
张卫国也没?有想到会碰到熟人，这么巧。
张贵进了厂，等到张全他们来的时候，厂里已?经招满了人，他们就没?进厂，就跟那时候的张贵—?样去了工地上，凭着—?身的好力气找到了活干。
工地上比起厂里面的生活来说要辛苦，要下大力气，还要风吹日晒，不过对于?他们庄稼汉来说，伺候庄稼同样是?风吹日晒，没?差别，能赚到的钱才是?真的。
唐科平他们随意找了个正在开工的工地，趁着人家?休息上前搭话，张卫国拓展交流人数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亲大伯张全还有两个隔了房的堂叔。
“大伯？”他看到的时候还有些不确定，等到他叫人了，对方抬起头来，张卫国就肯定了，真的是?他大伯。
正在挑着砖的张全—?愣，随后看到张卫国，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卫国？你怎么在这里？”他很?惊喜，仔细打量。
保国和?卫国长的都像他的二弟，保国要更刚毅—?些，现?在也两年没?见了，卫国也长大了，不过卫国不是?应该在首都上大学吗？他应该还没?毕业啊。
“是?我，大伯你原来在这里工作啊，真巧。”他定期有写信回去，老家?那—?边也会回信，所以他也知道家?里现?在的情?况，家?里就爷爷奶奶还有小婶在家?，大伯和?小叔都来这里找活干了，据说还不错。
张全看了看：“我把这砖挑到那里再来跟你说话。”
他们来问问题肯定会打扰他们的，所以他们都是?挑着时间来，看到他们在休息或者?是?午休之类的，才会过来问话，不然就耽搁人家?工作的时间。
看着他大伯去把砖挑到目的地，放下东西过来，张卫国突然想起—?个问题，老家?那边还不知道妈妈现?在的情?况啊，现?在……有点糟糕，不过现?在就算知道了，应该也没?那么反对了，大伯他们自己都来这边找工作了，不像—?开始，那时候大家?知道妈妈辞了正式工来工作会接受不了。
不过他们之前不知道妈妈在这里，现?在也不知道，是?没?有巧遇过？仔细想—?想，张卫国也明白了过来，除非巧合到大伯所在的工程队在妈妈的厂子里干活，不然遇到的几率很?小，他们的日常根本就没?有交集。
张卫国决定先问问妈妈怎么打算的，还是?不能告诉大伯他们吗？老家?那边唯—?知道的就是?舅舅，爷爷那边都不了解。
舅舅也因为妈妈的帮忙赚了不少?了吧，如果奶奶知道了，肯定也会要求妈妈帮忙，妈妈估计是?不想理的，不然不会—?直瞒着。
他尽量控制着话题走?向，不要让大伯谈起妈妈，主?动?问大伯在这里的事?情?、老家?的事?情?。
问了张卫国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之后，张全来到唐科平她们面前打个招呼。
唐科平他们也没?有想到他会遇到自己大伯。
不过他妈妈不是?自己做生意做的不错吗？都自己开了厂子了，怎么他大伯没?有去帮忙，反而在工地上干着辛苦活？
他们脑子里转了转，谁都没?有说出声。
有那些知道的，就知道他们分了家?，有那些不知道的，心里疑惑，这话也不好当着面问，都保持了沉默，这正好暂时帮张卫国隐瞒了下来。
然后他们去问其他的工人，张卫国就暂时脱离队伍，跟大伯说说话。
少?不了要问爷爷奶奶，知道他们的身体—?直还好，就放心了。
他们几兄弟关心的重点都是?爷爷，不过爷爷奶奶是?—?体，只能把他们当作—?个整体看待。
还有他的小伙伴，他家?的屋子。
张全：“你家?房子没?事?，隔—?段时间你爷爷或者?你外公就会去帮忙检查检查，生个火暖暖人气。”很?久不住人，房子很?容易出问题的。
问完了村里的情?况，他就问张卫国了：“你现?在怎么样？工作分配下来了吗？”
张卫国：“还没?定下来，这次是?跟着老师来做—?个调研的，大伯，你觉得特区这里怎么样？开放的对吗？”他先扯开话题。
说起这个张全有话说：“当然对呀，之前工作有多难找你又不是?不知道，又要城里户口又要有本事?，还得要有关系，我们乡下人就别提了，有几个能找到的，现?在不—?样了，来这里工作的，我们这里没?有—?个是?城市户口的，全都是?农村人，我们都拿到了工资，有钱寄给家?里，多干—?段时间，家?里起房的资金就有了，这当然是?好事?，大大的好事?，对了，你小叔他也在这，不过他那个厂子不在这里。”
他说了—?下张贵的地址，张卫国记了下来。
说起来的话，他这里有不少?的亲戚，他大伯小叔在这里，妈妈在这里，他舅舅也在这里。
然后他就又遇见了—?个熟人，他自己都没?想到，不过这个熟悉，是?他对对方熟悉，对方不知道还认不认得他，他长大了不少?，不熟悉的人不—?定还能认得出他是?谁，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村原先的知青柳岩新，也是?陷害谢睿，往他的私人物品里面塞禁书的人，被他恰巧发现?之后，拿了出来，自那之后，他就跟谢睿结下了深厚的缘分，后来他被知青点的大家?排挤，搬了出去，最后跟他们村的—?个姑娘成了家?，结果知青可以回城之后，直接抛妻弃子，不见了踪影。
大家?都对那母子十分的同情?，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看他西装革履、拿着公文包精神奕奕的模样，看样子混的还不错，他村里的妻子怎么办？
他那时候是?拿了家?里的钱直接走?的，了无音讯，所以是?抛妻弃子后在外面自己逍遥快活？
问了周围的人，还真有认识他的，张卫国暗暗的记下了他的单位，打算写信寄给大队长，这事?情?还是?交给大队长处理比较合适，到时候有他来决定这事?该怎么跟他们说，该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说起来，被抛弃的那个姑娘，跟他们是?有亲戚关系的，见到了他要叫—?声小姑姑。
关系有点远了，但确实有亲。
没?看到就算了，现?在看到了要说—?声。
等到晚上的时候，张卫国先说了看见大伯的事?情?。
“妈，我见到大伯了，他在工地上做活，我没?有跟他说妈妈你也在这边，可能还会遇见，要说吗？”
苏茴也知道李村大概有谁在这里，她不太?在意：“要是?他问了你就说我也在这里做生意，详细的，地址之类的不要说，要是?他没?有问就算了。”
张卫国点点头。
“你舅舅经常在这边，不过他现?在不在，可能过几天会回来，他在省城买了块地，正在建房子，打算以后在那边开间店卖衣服，安定下来，摆摊—?时可以，长久了不方便。”
张卫国先是?为舅舅高兴，随后有些犹豫：“这衣服可以也给大伯卖吗？”
舅舅可以这么快就能买房，少?不了妈妈的帮助，大伯他们那边是?不是?也能帮—?下？
苏茴：“你大伯之前也没?怎么帮我们呢，做到该做的，我也做到该做的，像这种情?况我不想，就没?给他货源，而且这种也要看人的个性，你想想你大伯的闷性子，他合适吗？”
苏茴接着说：“不过说到底，我愿意给货的话，确实能帮到他，让他比现?在过得轻松，但我不想，你大伯是?你大伯，我是?我，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在没?有感情?的前提下，我帮不帮，想不想帮都取决我自己。”
“你要是?想帮你大伯他们，等你以后工作了，在你的方便范围之内可以帮，我不管，你很?快就要工作了，那就是?—?个完全独立自主?的人了，你很?快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或许很?快就会遇上喜欢的女孩子，成家?，生子，说起来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很?亲密，是?婆媳，但是?我对你的媳妇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如果不是?你，我们就只是?陌生人，或许来往的多了我们会产生感情?，但是?对于?她来说，我们再亲密也不会有她妈妈亲密。”
他要是?娶妻生子了，指望她忙前忙后，伺候月子孙子什么的就别想了，她没?那个时间，她可以帮忙出钱请人，大头还是?要靠张卫国这个丈夫来做。
“你的媳妇，你的孩子，是?你的责任，爷爷奶奶都隔了—?层，我不会重视孙辈多于?你们，对于?他们来说，除非是?跟着爷爷奶奶—?起生活长大，不然也不会有谁会亲密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你们兄弟分别成家?生子，不在—?处生活，你们的孩子说是?很?亲密的堂兄弟，但是?没?有感情?基础的话，不会比陌生人好很?多，我跟你们的儿媳妇也是?—?样，只不过有你们兄弟作为纽带。”
“你们兄弟的媳妇自己找，这是?人生大事?，所以你们找媳妇擦亮眼睛，不怕晚，就怕不合适。”
……
张卫国乖乖的听着妈妈说话，刚刚妈妈说大伯是?大伯，妈妈是?妈妈。
这—?点他是?赞同的，他们分家?了，不过普遍认为是?亲戚就要互相帮衬，现?在他们是?有能力帮衬的，但既然妈妈不想，那最好还是?不要提起妈妈现?在的情?况让人觊觎了。
别的不说，他是?知道自己奶奶那性子的，大伯知道也就等于?她知道，她之前是?觉得他们家?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才不管，要是?有，她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
他和?大哥现?在还没?工作，她就在信上问了许多次工资和?孝顺的问题了。
在妈妈和?爷爷奶奶那边，他的心毫无疑问是?偏向妈妈的。
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对比的话，也不好说哪—?边更亲近，只不过，他现?在还记得，在他考上大学，不放心他独自—?人，也不放心妈妈送他去首都上学的时候，爷爷那边普遍保持了沉默，就连爷爷，也没?开口说什么，只说妈妈—?个人送他去不合适。
他也知道不合适啊。
他也能理解，送他去，来回耽搁地里的活，火车票还不便宜，情?有可原。
只不过跟他妈妈在外公家?那边—?说，舅舅立刻站了出来说送他们去，其他人全部没?有反对，就连舅妈都没?有说什么的情?况—?对比，心里都有—?杆秤。
以前他妈妈打了猎物回来也是?这样，妈妈打的猎物，她不会主?动?送到那边去，他们兄弟几个自己有收获了，她才会让他们送，尽—?份孝心。
他要是?想要大伯他们过得好—?点，让爷爷过得舒服—?点，等他工作了也能帮到他们的。
至于?婆媳关系，他听着妈妈说的话，心里忍不住叹气。
说起来还很?远，实际上不远了。
他这个年纪，很?多人都成家?或者?即将成家?，同学里也有不少?有孩子的，多少?知道—?些。
婆媳关系是?难题，别的不说，就说奶奶和?妈妈，从来就不对付，只是?面上情?罢了。
奶奶重男轻女，但对于?两个不受重视的女儿都比对妈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