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这几天怎么总不见你,我瞅着他也不像是喜欢男人啊,啧啧,这么金贵的人居然能陪燕老头出大半个月摊,你说他是钱拿着烧手么,咋就非得给燕老头呢,我瞅着他那画也就那样啊,我画得也差不离。”
慧儿不停地念叨,越说越酸,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找个师父拜师学艺,画他个十张八张,赚他个千八百两。
“阿姐你说,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慧儿放下手:“他铁定有毛病!”
“他有钱有闲是他的事,与我们何干。”
“哎呀,我就是……”
慧儿一句话还没说完,“砰”地一声巨响打断了她,直把慧儿吓得打了个激灵。
再看门口,沈磊一手撑着大门,满面怒气地扫视院中,慧儿心中本就不快,此时更是被吓了一大跳,她双眉倒蹙,当即从桌子上跳下,恼道:“沈大人,这大门不是开着么,你进来就是了,这么大力推它干什么,吓死人了!”
沈磊身后跟着的阿光不住地冲她使眼色,一边双手合十朝她拜着,一边挤眉弄眼地求她住嘴。
萧霈云见他这般神色,心中一紧,只怕是沈嫣和萧霈廷的事东窗事发。
她绕出灶台,上前两步开口道:“沈大人,你……”
人刚走到他跟前,一句话还没说囫囵,沈磊便一把将她推开,撩起袍子往里走。
萧霈云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幸亏慧儿在旁扶了一把。
慧儿大怒,亏她往日里还觉得他品行甚好,竟敢推她阿姐,当即怒上心头,冲沈磊的背影叫道:“你有病啊,干什么推我阿姐。”
萧霈云秀眉深蹙,心中十分不安。
她这院子不大,连厨房带茅厕左不过三间房,沈磊挨着查看过后,气冲冲地来到萧霈云跟前:“他呢?”
他额上青筋暴起,脸色十分骇人。
“你找谁啊,有话不能好好说么?”慧儿仍是满脸怒意。
“李长健,他人呢?”沈磊显然怒极,往日的风度翩翩此刻荡然无存,他不理慧儿,一把抓住萧霈云的手臂,连声问道:“告诉我,你把他藏哪了?”
他下手极重,萧霈云嘤咛一声,回道:“我不知道。”
慧儿见萧霈云吃痛,伸手便去拉扯沈磊:“你有病啊,快放开我阿姐,你弄疼她了。”
沈磊一把将慧儿甩开,顺手掐上萧霈云的脖子,他满面狠厉,咬牙吼道:“你胆敢窝藏他,我就敢要了你的命。”
许是方才沈磊推门的声响太大,引来不少左邻右舍,众人围在萧霈云家摊前,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但看沈磊黑面阎罗一般,竟无一人敢上去阻拦。
慧儿想上前来,却被阿光拦着拼命挣扎,急得大叫:“姓沈的,你给我松手。”
沈磊充耳不闻,他手上力度收紧,萧霈云呼吸不畅憋得满脸通红,好不容易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一定……要在这说么?”
沈磊蓦然松手,气门一开,萧霈云捂着心口连连咳嗽。
“去把大门关上。”沈磊吩咐道,随即转身进了屋内,萧霈云看了眼慧儿,示意她安心,便跟着走了进去。
室内
沈磊看着萧霈云,再度开口问道:“告诉我,他在哪?”
他好似只会这一句话,周身戾气有增无减,仿佛只要萧霈云说不出,随时都要冲过来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从进门你就没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沈磊冷冷看着她:“我今天可没什么耐性,你最好早些交代了。”
“我真的不知道,若不是你今天来,我都……”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他妹妹——”
沈磊此刻理智全无,不等萧霈云辩解,便将她打断,可话说至此,他却蓦然顿住,看萧霈云的眼神也由愤怒转为了复杂,萧霈云看着他神情突变,心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被他扑倒在床上。
沈磊粗.暴撕扯着萧霈云的衣带:“你不肯说,那就替他还债吧!”
萧霈云脑子轰地一下懵了,待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上衣的前襟已被扯开,她又惊又怒,想推开身上的男人,可沈磊整个人覆在她身上,她使不出力。
慌乱间,她挣出一只手,指尖运劲,往沈磊的脖子上的穴位戳去,沈磊吃痛,动作一顿,便被萧霈云一脚踢开:“滚——”
她旋身站起,脸上又惊又怒,扯着破碎的上衣背对于他,好在沈磊这一痛,也略微冷静下来,没再飞身扑过。
萧霈云这几年性子被磋磨地十分圆润,轻易不发火,可现在胸口一股无名火窜起,只想一掌劈死沈磊。
“我妹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了,她原是要嫁给永清伯世子的,大好姻缘,全毁了。”沈磊坐在床边冷冷地开口道,他满面阴鸷,盯着萧霈云的背影。
萧霈云错愕地抬头,这不可能,沈嫣明明说那是第一次,按日子算,也不过才一个多月,怎么会有两个月的身孕,除非……她撒谎。
萧霈云仔细回忆起那日沈嫣的神情,她虽然窘迫,却都答得流利,除了她问他们第几次的时候,她似乎磕巴了一下。
萧霈云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是了,沈嫣不是个会撒谎的人,所以在这个问题上才言辞闪烁,这点细节她竟然一点都没注意到,那番肺腑之言也算是白费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儿,我会去找他,找到他,我……”萧霈云死咬着下唇,却说不下去了,找到他然后呢,让他去送死么,她做不到,可若不去,沈嫣怎么办……
“你最好祈祷他能躲一辈子,否则,就等着给他收尸吧!”沈磊声如百丈寒冰,他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出去,怒冲冲地来,怒冲冲地离开。
慧儿一得解脱,忙跑了进来,见萧霈云扯着衣襟站着,眼泪顿时盈满眼眶:“阿姐,他……他……我去杀.了这个畜生。”
慧儿说着便往外冲,萧霈云一把拉住她,异常冷静地说道:“没事,他没把我怎么样,去把大门关了,我换件衣服出去一趟。”
慧儿一抹眼泪,听话地点头,两步跑到院子里,将大门闭上,众人聚在一起又讨论了许久,才陆续散去。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呵,真令人浮想联翩啊。”杜老板摇着扇子,他微微偏头,朝仆从使了个眼色,那仆从点点头,悄然离去。
萧霈云换好衣裳,便急急出了门,不管最后如何,她总得找到他。
她先去了趟书院,学生说这几天他告了假,一直没来授课,她又去了萧霈廷的住所,她猜测他不在,否则沈磊也不会气冲冲找到她门上去,但她还是想碰碰运气,果然屋里空无一人,桌子上落了一层薄灰,想来有几天没人住了。
萧霈云突然发现,除了书院和住所,自己竟没有第三个地方可以找,从前她总以为,他和她一样是安心过日子的,可如今才发现,她对这位兄长竟是一无所知。
他口口声声要报仇,应该是谋划过许久了,可他背后有些什么人,有什么躲藏的地方,她实在想不出,只有静静地坐在这儿,一直等。
萧霈云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等到天亮,也没等回萧霈廷。
直到次日日上三竿,她才动身回家去。
路过衙门的时候,萧霈云看到阿光正从里面出来,阿光也看到了她。
阿光左右环伺,确认没人看见,才从衙门里跑出来,将萧霈云推至衙门旁无人的角落。
“春花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只是路过,沈姑娘她……还好吗?”萧霈云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如何能好。
“哎,沈小姐她连夜就被我们大人送回家了。”
沈嫣家在章州,她这一回去,沈知府那儿就瞒不住了。萧霈云烦躁地闭起眼,若真如此,事情就麻烦了。
阿光又道:“我们大人下了海捕公文,已经送往各州县衙门了。”
“什么?”
萧霈云蓦然睁开眼,脸色苍白如纸,情况远比她想得还糟,沈磊这是铁了心要拿人。
这海捕公文一旦散了出去,难免会被熟人注意到,届时可就不只是沈家的事了,若捅到了京城,朝廷也会四处缉捕他,萧霈廷的处境必然更加危险,她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先找到他,可茫茫人海,她要到哪里去找啊。
“沈大人呢,我想见见他。”
阿光摇摇头:“他昨夜就跟小姐一起走了,现下不在衙门里。”
“那我去章州找他。”
阿光忙拦住她,劝道:“昨日您也看见了,大人气成那样,怎么还可能见您,您去了也没用,底下的人也不敢给您传这个话啊。”
萧霈云忧心如焚,阿光见她神情,又道:“您别担心,若衙门里有消息了,我悄悄给您传个话,您先去别的地方找找,再怎么样,孩子都有了,到时候去沈姑娘跟前下跪认错,大人总不能真的打死他。”
萧霈云苦笑,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若真到了跟前,他怕是不得好死了。
阿光探头看了看衙门里,见有人要出来,他有些急切地说道:“春花姐姐,我能跟您说的也只有这些了,您再帮我带个话给慧儿,昨日我也是奉命办事,我没有办法,叫她别恼我……”
他焦急地看着萧霈云,待看到她轻轻点头,这才安心,两步小跑进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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