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极得兴文帝信任,历来有使臣来访,都会命他前去与之周旋,这次却绕过他,直接命礼部的官员去了,想来这使臣不是太重要就是太不重要,太子心中不快也在所难免。
太子收起沉色,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当然不是。”
萧霈云了解她这位皇兄,自小得天独厚,意气风发,能令他忧愁的,左不过是东宫里那一亩三分地之间的繁杂锁事,今日见他这般神情,却知他心中另有心事,只是他不愿多说,她也懒得多问。
眼看晌午将至,算算时辰,欧伯卿也该忙完了,她想早些回去,便同太子告别,唤了溶月要走。
行至楼梯口,太子叫住她:“阿云,你真的不信世上有长生这回事?”
萧霈云眨眨眼,不明白她这位皇兄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同样的问题问过好几次,好像十分在意,她笑颜如花,答道:“哪有什么长生啊,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求长生,可又有哪个真的长生了,最后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难道你竟信这些无稽之谈?”
太子摇头道:“我也不信。”
萧霈云瞧他模样十分纠结,笑道:“你快回去吧,一个人总归不安全,万一遇到刺客,别说什么长生了,就是今生都没喽。”
说完带着溶月扬长而去。
夜,圆月当空
京城闻名的九街十三巷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脂粉香气横贯长街,丝竹吟唱不绝于耳。
这九街十三巷虽然青楼林立,但也只有潇湘苑和红袖轩最为超群,那厢温君彥砸重金捧出个朝音娘子,无数文人骚客慕名而来,使得潇湘苑一时风头无两,这边红袖轩的老板亦不甘落于人后,不知从哪搞来个北境舞姬,广发花贴遍邀京城权贵名士,人还没见着,声势倒是颇为壮大。
此刻红袖轩人头攒动,座无虚席,都只为一睹那北境神女的芳容。
“真他娘的人多,都跟没见过北境娘们儿似的,赶着来认娘么?”一个粗鲁大汉环视一周,啐道。
他坐在一楼正厅,此处人声嘈杂,跑堂吆喝声、调笑嬉闹声、吹牛打诨声交杂不断,他声如洪钟,就怕同伴听不见。
“就你多嘴,你不也赶着来认娘么。”他旁边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说道。
“放屁,要不是你说今天头儿要来,跪下来求爷爷都不能给你这个脸。”他翘起二郎腿,又道:“我说路老狗你是真抠门儿,请客就买这破地儿,你咋不买那西北角上呢,这破地儿是咱头儿该坐的地儿嘛,要不咋说你娶不到老婆呢,就你这抠门劲儿,哪个姑娘敢嫁你。”
那粗鲁大汉嘴上骂骂咧咧,眉眼间却尽是笑意,显然心情不错。
“他奶奶的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子一说下值后走着,你他妈跟只哈巴狗似的黏上来,赶都赶不走。没姑娘嫁我难道就有姑娘嫁你了,你媳妇指不定是哪个猴儿呢,能买到这儿都是托了我干爹的福,不然能便宜了你这兔崽子?”
他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不经意往门口处扫了几眼,似在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