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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2 / 2)


——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办公室。

没有出现想象中的专门审讯室,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一名警察指了指桌前的椅子:“坐。”

两人坐下后,另一名警察说:“你们不要紧张,我们会根据你们写的,进行简单的情况问询,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如他所说,接下来的问题都很简单,两人轻松应对。

约一小时后,到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名歹徒我们已经送往医院进行救治,毕竟他身上牵扯了其他命案,我们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他,最后要把他移交到州京市公安局,由当地人民法院进行裁决,所以他目前必须要活着。因此,我们的最后一个问题,他颈部的伤口,是你们谁割的?”

“是我。”江宁哲抢先答道。

季惊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警察打量着江宁哲,问道:“根据你的描述,那时你正被歹徒压在墙上,你是怎么实现这个动作的?”

“我……”

“如果真的是你割的,你的武器又是什么?”

江宁哲的眉间快皱出一个黄土高原,他不确定的说:“是……玻璃碎片……”

“那这个玻璃碎片又是怎么来的呢?”问话的警察口气温和,态度却十分坚决,“小朋友,在我们面前撒谎是没有必要的。”

“是我,”季惊年缓缓开口,“你们别再为难这个生物考试最高只有23分的家伙了,他连颈动脉在哪儿都不知道。”

“季惊年你说就说,揭我短干嘛!”

季惊年没有理会他,自顾自道:“凶器如他所说,是玻璃碎片,眼镜的——你们在现场应该能找到一副破碎的眼镜,沾了血迹的镜片就是凶器,对比歹徒伤口就能确认。至于的眼镜归属,拿去问问我的同学,或者老师,就能知道那是我的。”

“如果还不相信,可以拿去检验一下,眼镜是平光的,因为我有轻微人脸识别障碍,平常看人的眼神很迷茫,很难对焦,对人很不尊敬,所以才戴眼镜遮掩。”像是怕对方不相信,季惊年一股脑把话说完,颊面微热,虚汗浸湿了后背。

江宁哲还看见他在桌下紧握的双手。

班长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游刃有余嘛。

他幸灾乐祸的想。

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如同浮萍,在心中长河表面飘了很远。

警察和煦的笑了笑:“这位同学,其实用不着那么麻烦,只要把眼镜上的指纹和你的一对比就知道了。”

班长真是急红眼了,连这么简单基础的事情都忘记了。

江宁哲看着季惊年,发现对方冷峻的一点头:“嗯,那我现在就跟你们去采集指纹。”

警察哭笑不得:“我们只是想知道是谁限制了歹徒的行动的同时又刻意控制了力度,没让他一命呜呼而已。”

“一般说来,像这种手法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可做不出来,要么伤口太浅放不出血,要么用力过猛一击毙命。所以我很好奇,你究竟是在那种极端场合下保持了冷静思考,还是……私下里有过练习?”

说到后面,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江宁哲眯了眯眼,口气不善:“不是说好了最后一个问题?”

“例行问话做个记录而已,这位同学别紧张。”

话虽如此,两双眼睛却都毫不客气的直指季惊年,想要从他这里讨个说法。

江宁哲火从心起:“你们这是打探公民隐私,小心我……”

“我母亲是学医护专业的,希望我以后也能接触这一方面,所以从小就培养我。”季惊年淡淡一笑,从桌下拍了拍江宁哲的腿。

一秒钟前还差点弹跳而起的江宁哲立即被安抚下来。

季惊年面上的笑意加深,直达眼底。

他歪了歪头,没戴眼镜的目光有些涣散,看得两名警察毛骨悚然。

“这个答案可以吗?”

“可以了。你们两个都很优秀,不仅敢于同歹徒周旋救回同学,而且为对方着想的精神我们确确实实感受到了。时间不早了,问话就进行到这里,过几天锦旗会送到你们学校。”

不过是客套的说辞,两人心知肚明,礼貌颔首,转身离开。

踏出公安局大门时已是暮色昏沉,大片绛紫色渲染天幕,远方一点孱弱浅薄的金色不片刻便隐没于兴荣市西边的群山之巅。

两人并肩走在黄昏路上,影子拖得老长。

江宁哲故意落后一点,去踩季惊年的影子。

“我们老家有个说法,别人的影子不能乱踩,尤其不能故意去踩,否则就等着影子晚上来找你吧。”

季惊年的声音放得很轻,与那从远方吹来的风一样轻,还带着丝舒适的软热,江宁哲却没由来浑身一抖,也不踩影子了,道路有多宽,他就和季惊年隔了有多远。

季惊年:……

几秒钟后,江宁哲又自己蛇形游了回来,“班长,你那大表哥,在那之后没再来找你麻烦吧?”

“他现在自顾不暇,应该没那个闲工夫。”

“怎么说?”

卓子成的日子不太好过。

自从季家来过,沈文雅仿佛换了个人,起初只是要他交出买的高档品,没收来路不正的钱财,渐渐的减少他每个月的零花钱,还不准他打扰沈文秋一家,也不许到外面坑蒙拐骗,每天放了学必须回家,卓父专门去学校门口逮人。

卓子成的“社交”关系被迫断裂,没了“收入来源”,苦不堪言,而且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一身好孩子的皮究竟是怎么掉的。

江宁哲听完后,用了四个字点评:“大快人心。”

他想了想,又说:“看不出来班长你这么能忍,这种家伙忍他干嘛?揍一顿就好了。”

经过这次的事件,以及前面各种小插曲,江宁哲确信季惊年这人不是不能打,只是深藏不露。

闻言,季惊年摇了摇头:“我并不只是在忍让。”

在这种畸形关系下,卓子成的恶会成长到什么样子,说老实话,季惊年有些期待。

这是他心中永难见光的淤泥,在江宁哲面前,只堪堪露了一个角,就受不住炎阳侵蚀,灰溜溜的缩回心间旮旯。

“说起来,这件事还得谢你。”

夕阳下,冷清的少年如此说道,黄昏爬上他的侧颜,光影分明,五官精致得过分。

江宁哲眨眨眼,局促的并拢足尖,双手负在身后绞紧,轻轻哦了一声。

“‘哦’是什么意思?”季惊年笑着道,“还以为你会趁机敲我一笔。”

“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喝奶茶!”

“还有呢?”

“莫得啦……哎呀以后再说嘛。”

少年唇边的笑变得柔和:“好,以后。”

在遥不可及的未来里,他会尽量让淤泥从心底抹去行迹,再不显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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