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谋逆,滇西那边消息再瞒也不可能不露出一点儿风声,皇帝下令,派特使前往滇西肃清重整滇西军。
二月底的天儿了,天气逐渐暖和,宫中的紧张气氛也日渐消减,趁着无事,阮梦芙叫人从宫外头买了些杂书进来,这是她这几年常做的事情,宫人都知晓,也并没有人阻拦。
林女使匆匆而来,她亲自抱着送进来的书,压制不住的喜悦。
“郡主,书到了。”
“还有,边城的信也来了。”
林女使将书摊开,书中间可不就夹着一封信。
阮梦芙眼前一亮,她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没有旁人知道吧?”她将信拿在手上,还有一种不真实感。
“方才青雀倒是瞧见了,问了一句,旁的也无人知晓了。”
阮梦芙这才放下心来,将那封信打开,上头字迹有些凌乱,应该是匆匆写下的。
“父亲已将折子送往京中,阮泽。”
这是成了!阮梦芙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果不其然,这封信到她手上两个时辰后,长公主面带寒霜匆匆走到她房中,“阿芙,你随我一起去见你舅舅。”
阮梦芙做好了心理准备也知道接下来是什么事情,但见到她母亲这般焦急,还是有些内疚。她强压下这份内疚,装作不知,“娘,怎么了?”
长公主握住了她的手就往外头走,沉默了半晌方才说:“你父亲送来折子,想见你一面。”
从旁人口中听到你父亲这三个字实在是过于陌生,阮梦芙听着竟然觉着有几分新鲜。
“他要你去边城见他。”
到了御书房,皇帝手上还拿着那份折子,表情也不好看,“明珠,你怎么看?”
“我不愿阿芙去。”长公主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阿芙,你看看吧。”皇帝也没有直接回答,只将折子递给了阮梦芙。
她接过折子一看,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阮三思,也就是她父亲上这封折子,是因为他十天前受了一次伤,突然想见见他这位十几年都不曾见过的女儿。后头的话是边城情形,她也没看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嫡兄阮泽是怎么说动她那位父亲上折子还带上她,不过探望受伤的长辈,这个理由倒是叫人挑不出理来。
“皇兄,你真想叫阿芙去?不,我不答应。”长公主手都在微微颤抖。
阮梦芙轻轻握住了长公主的手,语气平静又透着几分坚定,“娘,我愿意去。”
她本想说父亲二字,到底喊不出口,便只说:“他打仗受了伤,又特意向舅舅上折子叫我前去,他是长辈,我本就该塌前侍疾的。”
“我愿意去的,娘,您总不能叫我一辈子都不知晓他长什么样子。”阮梦芙略微低下头,语气有些失落。
长公主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回她。若不是今日这封折子,她还会佯装不知她的女儿身上还留着一半
皇帝看了她两眼,“阿芙,你先退下,朕同你娘单独说说话。”
阮梦芙点点头,她走到御书房外,站在廊下,望天长舒了一口气,等了五六年才等到这个机会,她怎么都得把握住。
没错,去往边城见她那位父亲,这件事本质上来讲是她自己一手谋划的,自八岁那年从年易安手上拿到那本关于先帝年间的小本子后,她就一直谋划着要去见一见阮三思,阮三思不回京,她就去边城嘛。又有林女使暗中帮她,她好容易同那位同样在边城的嫡兄阮泽联系上了,终于在今年,她可以前去边城见一见软三思。
虽然这件事有些对不起她母亲。
屋中声响有些大,若是仔细听,她甚至还能听见隐隐的哭声。
“郡主,您可要去偏殿做做?”有宫人上前,小心问她。
阮梦芙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站站。”
房内
皇帝叹了口气,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妹妹,“明珠,阿芙那句话很对,她总不能一辈子都不知晓她亲父是个怎样的人。虽然我也不想她去,可她身上毕竟还留着阮家的血。”
长公主冷眼看他,声音打着颤儿,“皇兄,她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和阮家没有什么干系。”
“那你这些年不愿和离,难道不也是为了阿芙?这些年,你叫阿芙同阮家保持来往,不也是为了她?那你为何不叫她见见,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谁?”皇帝又问。这些年他不是没想到直接降旨让二人和离,可到底这事儿还牵扯着阿芙。
长公主猝然眼泪便流了出来,却被这话堵得出不了口。
皇帝自来便心疼她们母女二人,但他想的就多了一些,“他当年自请镇守边城,永不回京。我想他要不是病重,只怕不会写这样一封折子。”
“阿芙虽从不提他,难道心中一点儿都不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