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拍岚臻的肩膀处,不理会被子下那人的僵硬,便低着头,沉思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逃出去。
已经把皇宫的地形摸得熟透了的贝耘天,靠着在末世找粮食练出来的找密道的本领,这几天忙着东飘西晃地找从皇宫里出去的路,不想却意外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哼,什么冤魂不散,全是胡扯”原本打算去后花园散步的皇帝,意外听见了几个妃子议论宫中闹鬼的事,说什么东宫的怨气不散,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李公公连忙在一旁连连称是。
“那逆子还活着吗”皱着眉问身边的人,皇帝似乎非常不情愿地提起了岚臻。
“禀皇上,进了清心殿的人,都是任其自身自灭的,怕是死了也没人知晓”
“派人去看看死绝了没,没死,就去送一程。什么怨鬼邪神,看他死了还有谁来作妖”
“是”
贝耘天躲在密道里,听得心下一惊。虎毒不食子,这盼着自己亲儿子死的,绝对是后爸。
不敢再耽搁,贝耘天迅速回到清心殿,随随便便打包了些吃的(这个最重要),便扶着岚臻打算立马走人。
“你要带我去哪”不明白贝耘天又要做什么奇怪的事,岚臻抓着床,岿然不动。
“当然是跑路了,你老子要杀你”见岚臻不配合自己,用尽力气的贝耘天一脸不爽。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不听话就直接打晕了,扛着走,哪用得着这么多废话。这家伙是不是被自己养的太好了,以前那样子,连坐起来都是抖着手,硬撑起来的,哪有现在这样有力气来和自己对着干。
“……你是如何得知”
“偷听到的呗,那到底是不是你亲爹啊,说杀就杀,没见过做父亲的这么冷血的”贝耘天抱胸站在床前,一脸不耐道。
知道贝耘天偷鸡摸狗的本事,又怀疑他身怀绝技的岚臻,默默看了他许久,才道“何时”。
“立刻、马上”怕岚臻不跟自己走,贝耘天特别强调道。
岚臻缓缓垂下头,半晌,才从淡色的薄唇里慢慢发出声音道“……好”。
得到岚臻配合,贝耘天加足了劲把他带到自己发现的密道前。见贝耘天踢开几块石头,露出下面翻松的泥土,再拉起一个铁门,岚臻深深看了贝耘天一眼,便跟他进入了地下。
贝耘天熟门熟路地在地道里东钻西钻,岚臻靠在他身上,紧密前行。这个密道非常狭小,看样子应该是用来在逃命时,防止后面的追兵杀进来。以前就听说皇宫在建造的时候,特意留了逃命的密道,这些密道的建造者在建成以后都被灭了口,只有历代的君王才能知道这些密道在哪里。
而现在,岚臻跟着贝耘天在密道里穿梭,心中一阵恍惚。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自己早晚会知道这些密道的位置,可是谁又能想到,一个女人的嫉妒会让他沦落至此,号称大魏最强的军队,也不过弹指间灰飞烟灭,什么都没有留下,连给他们祭拜的人都找不到。
御书房内,父皇怒恨交加的脸他一刻也不曾忘记,原本一纸通报平安的书信,却成了催人性命的铁证,只不过,催的不是父皇的命,而是他的命。
一声喜悦地低呼打断了岚臻的思绪,把他的目光又拉向了臂弯下,那个活蹦乱跳,让人看不透、猜不透的小太监。
“出来了”终于走到了头,贝耘天四下张望了下,很好,没人。
这些密道他走来走去,只发现这里是可以通道外面的,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个方法可不可行,只能硬着头皮,碰碰运气试一试,反正等着也是死。
扶着岚臻,将他放进一个半人高的菜筐里,然后他自己也跟着钻了进去,把头上的菜都铺好了。两个人紧挨着,躲在一个菜筐里,等着明天有人来把这些烂蔬菜运到宫外去。
这宫里的人就是浪费,买的多,吃不完就扔,这让贝耘天心疼了好些时候,不过也便宜了他,让他可以偷着带回去养岚臻。
菜筐里,两个人一时间静默无语。先是贝耘天动了动,在岚臻耳边轻声道“你靠着我先睡吧”这小子金贵,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可不能又伤了。
“……”那人的呼吸喷在自己脖颈间,热热地,痒痒地。看不清贝耘天的表情,但岚臻可以想象这人的两只眼睛,现在有多亮。
“不用”恢复原本嗓音地温润低沉在贝耘天耳畔响起,纵使不对声线着迷的贝耘天,近距离听到这音色拍打在鼓膜上,脑子里也有些晕晕乎乎地。
岚臻靠坐在菜筐上,闭目养神。
贝耘天见他不搭理自己,便开始静坐着,心里默数离开的时间。
天色微亮,有人声朝这边走来。
睁了一夜眼,时刻关注四周动静的贝耘天顿时绷紧了身体,把岚臻揽进自己的怀里。末世培养出来的老大意识,让他自动护着自己的小弟。
默默看了贝耘天一眼,同样一夜未眠的岚臻也绷起了神经,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吱呀,吱呀,装满厨房秽物的木板车,一点一点朝宫门移动。例行检查也非常顺利。
他出来了,他真的出来了。透过菜筐的缝隙,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宫门,岚臻不敢相信一切居然真能这样顺利。
离开了那个自己曾经的家,曾经的梦,还有往后的恨。
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身旁的小太监朝他乐呵呵地笑着,嘴无声地开开合合,说着:出来了,出来了。
岚臻莞尔一笑,也许,有这人陪在自己身边该是不错的,至于到底是什么企图,早晚会知道的。
一辆木板车迎着曙光,慢慢离开了笼罩在黑暗中的皇宫,一切都将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