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嘴巴也疼舌头也麻。”
“……我的错。”
司河小心觑着她的面色,“我知道小春胸怀广阔。”
慕春:“你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
“小春~”清清润润,又甜得腻人,仿佛山泉水里加了饴糖。
慕春被这一声喊得浑身发麻,骨头都快酥了,险些没把持住。
“你不要这么叫我。”
“那……要怎样?”司河真切的不安起来,小春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为表心意,他万分诚恳道,“只要小春能开心,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你……”慕春也说不出话来了。
在那样真诚的目光下,谁能硬得起心肠?里面的情意如此分明,没有人不为此动容。
慕春的“冷酷”只多坚持了两句话的工夫,就已经败下阵来。
她咬着唇,怎么也止不住笑。
“好了好了,我怎么会与你作恼?咱们快些过去,去晚了就没得看了。”
各个花楼的回廊上都塞满了人,慕春找不到地方落脚,便索性同司河坐到屋顶上去。
有些会功夫的见状,也有样学样,纷纷提气纵身,蹿上屋顶,其中难免有几个学艺不精的,扑通摔到水里去,溅起老高的水花。
脸皮厚点的,就抹把脸,冲周围哄笑的人群笑两声,自己上来了,脸皮薄的,在水里游出老远,另外寻个僻静处上岸。
慕春一边看着热闹,一边吃着司河剥的瓜子——当然要剥,用嘴磕嘴不疼吗?
他俩现在就算喝酒也得用竹管。
等了老半天,大家期待已久的琴师才坐着船缓缓行来。
琴师风流恣肆,坐姿不羁,只随性拨弄着琴弦,却有高山流水从弦声中倾泻而出。
果然丰神如玉,非凡脱俗。
他身侧坐着个琵琶女,抱着琵琶,素手轻抚,应和琴声,观之端庄文秀,静雅出尘。
司河看着这两人,渐渐僵住了。
那琴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往这个方向远远望来,在慕春和司河身上打个转,缓缓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但这个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只听得对面楼上传来一个小姑娘的娇喝:“喂,下面那琴师,要不要跟我走?”
那小姑娘只有十三四岁,生得娇美,说话的语调却很蛮横,四周簇拥着几个侍女护卫,看起来应该是哪家贵女。
她头上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衣衫也不累赘,只脖子上挂着串华彩生辉的七宝璎珞,腰间拴着条九节辟邪鞭,柄部饰以五色线与白玉珠,看起来很是不凡。
慕春自小在无工山庄长大,虽然在冶炼一途无甚天分,但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只一打眼,便看出那鞭子必是犀牛皮鞣制而成,摻杂了千金一两的金蚕丝,可称得上是无价之宝。
“九节辟邪鞭,陈国寿光县主虞敏珠?”她低声呢喃,有些疑惑,“她怎么在这儿?”
一个陈国的县主,大摇大摆的跑到郑国来做什么?
琴师——白铁心不慌不忙,施施然问道:“姑娘为什么要带我走?”
虞县主理直气壮道:“因为你生得俊啊。”
“原来如此。”白铁心若有所思,“那你要叫我做什么呢?”
这个……虞敏珠还真没想过。
“……这样吧,你就暂且当我师父,只需弹弹琴,我每月给你一百两的束脩。”
白铁心挑挑眉,这么大方?
“五百两。”
“五百两?”虞敏珠吃惊道,“你要这么多?”
她身边的侍女槐音也目光凌厉的射向白铁心,但他却丝毫不惧,淡然道:“少一两都不行。”
槐音低声劝道:“不过是个琴师,也就是脸好看些,不值得出这个价。”
虞敏珠反倒下定了决心,“罢了,五百两就五百两,带回去气死那老头子。”
槐音再次劝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仔细伤了情分。”
虞敏珠冷笑道:“他做得初一,我便做不得十五?不必再劝,我这都是跟他学的。”
要是那老头子真能被气死,那她可要多多的上香谢菩萨。
熟料答应了五百两,白铁心却还有条件,“我这还有个徒弟……”
他身后的琵琶女抬起头来,露出张生无可恋的晚娘脸。
师父,您要靠脸吃小姑娘的软饭,可以别捎上我吗?
什么时候都不忘坑徒弟我真是谢谢你了。
虞敏珠手一挥,大大方方的允了,“要带就带吧,不过脸要藏好,别被我色鬼老爹瞧见了。”
“还有一桩事……”
虞敏珠不耐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说个没完?”
但她看在那张脸的份上,也发不出什么火来,“要说什么赶紧说。”
白铁心悠悠道:“也没什么,只是见姑娘喜爱我的容颜,便想举荐更好的。”
听到这里,司河跳起来,拉着慕春就要走。
奈何白铁心已经指了过来,“房顶上要逃的那位,可不比在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