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春也不知桑宿东是如何忍住的,反正缉察司的人来时,他还憋着呢。
金雀阁的李妈妈见到缉察司的人,赶紧甩着帕子迎上去,低声下气的赔笑道:“不知官爷来此有何贵干?”
她又招呼跑腿的小子,“还不快去给官爷们倒茶?”
李妈妈是风月场里的老人里,什么没见过,一看这情形——来人都齐齐整整的穿着不良人的服色,还佩了刀,就知道必定有大事。
总不会是人家穿着官服一起来逛窑子。
为首的那个——丁大富,才调到雁鸣不久,是个小头儿,因为人稳重端方,又肯担责,所以很受兄弟们敬爱。
他摆摆手道:“不必上茶,你们金雀阁的乐姬寒苏住在何处,还请前方带路。”
李妈妈一边引路,一边带着几分惊怕打听:“寒苏那丫头不知犯了什么事?不是我说,虽说她也是金雀阁的姑娘,可这姑娘大了,都各有主意,若在外头做了什么,咱们也不知道,还请官爷怜惜阁中女孩儿不易,不要牵累到她们。”
口里说着怜惜女孩子,其实是怕影响生意,缉察司的人刚一出现在金雀阁的大门,许多客人和姑娘都涌出来看,哪个不晓得,不良人所在之处,必有大案。
此刻大家都乱纷纷的猜测着: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儿?”
“缉察司的人都来了,事情肯定不小。”
“莫不是有人命官司吧?”
“上回他们好像是抓了个灭人满门的江洋大盗?”
“我怎么记得是通敌的叛贼?”
“嗐,管他是谁,反正是出大事了。”
“不会牵连到咱们身上吧,我可只是来喝个花酒,要是惹上麻烦,那可真是晦气。”
“早知道今日就不来了,安安分分保平安。”
“可不是嘛……”
……
李妈妈听得心肝都在痛,缉察司现一回身,金雀阁起码得冷清十天半个月,虽说这些官爷只是来办公差吧,可普通老百姓却不这么想,缉察司来了,就说明有“事”,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谁愿意给自己沾一身骚?
丁大富身后闪出一张年轻男子的脸,长得挺斯文,就是嬉皮笑脸的,瞧着不太正经,他笑嘻嘻道:“妈妈别担心,今日这事与你们不相干,牵扯不到外头姐姐们身上,至于寒苏……”
“她倒是没干什么,只可惜红颜薄命,都死了小半个月了。”
“死了小半个月?”李妈妈十分震惊,“明明今儿还好好的,还同桃枝吵了一架,怎么会……”
说到这儿,她终于明白过来,大热天的竟然打了个寒颤。
“你怎知跟桃枝吵嘴的就是寒苏。”丁二贵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恶劣,“就算是长得一样,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
李妈妈连连点头,“我晓得,茶楼的说书人说书时,我也去听,那些混江湖的,会易容哩。”
丁二贵不紧不慢道:“不会易容也不打紧,把脸皮揭下来往自己脸上一安,不就一样了么?”
把脸皮揭下来?!
李妈妈被吓得脸色惨白,嘴角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丁二贵见她这模样,闷闷地发笑。
丁大富看不惯他这模样,警告道:“老二,不许编胡话吓人!”
丁二贵不满的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知道了。”
他停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抱怨道:“大哥,你这人就是太板正,像个小老头一样,怪没趣的。”
丁大富看了他一眼,于是他就乖乖闭上了嘴。
而李妈妈也终于听明白了这位官爷是在捉弄自己,却还是惊魂未定,不敢开口问东问西了。
到了寒苏住的地儿,两个不良人伸手拦住了李妈妈,“请止步。”
李妈妈就听话的站住了,不光如此,她还自发的退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