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转头对着群青吩咐道:“将那一罐敬亭绿雪包好,回头给愉妃带回去。”
又对愉妃道:“今年进贡的云锦本宫留了两匹,本是打算给永琏和翼遥裁衣的,可太医说那个伤神,万万不肯我动针线,便让人一道包起来,给妹妹带回去,也给永琪裁两身新衣。”
愉妃的心算是彻底有了着落,也不急着推辞,笑着谢过了:“回头定然要让永琪亲自过来谢您,才算是诚心诚意呢。”
“这都没什么。”衍春的笑意中抿出几分洒脱与漫不经心来,愉妃便知道这两匹云锦对她而言是真的不算什么,心中虽有些许的羡慕,更多的却是松了一口气与庆幸。
再想想宫中那几个现在还在上蹿下跳的,愉妃心中更是充满了庆幸。
无论梦中的一切是真是假,这位皇后娘娘的心思手段都是不可估量的,按照梦中的那样发展过去实在是太有可能了。
此时早早站了队,在皇后这儿得个乖,也好过日后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送走了愉妃,季雪带人来撤了炕几上的残茶,见衍春微微皱着眉,便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爽?可要唤太医过来看看?”
“不必了。”衍春摇了摇头,又吩咐道:“将沉水香点上,本宫想一个人待会儿。”
季雪眸中仍然含着担忧,却也点头应了,道:“是。”
掐丝小香炉上青烟袅袅升起,沉水香淡若轻岫的香气慢慢在暖阁中弥漫开来,衍春抬手揉了揉紧缩着的眉间,心中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群青?”沉默半晌,衍春开口问道。
“唉。”群青便在外间守着,听了声音忙答话道:“娘娘,奴才在呢。”
衍春道:“去查查愉妃这两日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白日昏倒,或是夜间惊梦,再或者——神神叨叨?”最后几个字说出来,衍春自己也有点儿不自信了,群青却仍旧稳重地应了:“是,奴才知道了。”
愉妃宫中自然有衍春的人,且品衔不低,衍春想要知道愉妃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此时她心中也糊里糊涂的,只能胡乱猜测了。
毕竟愉妃平日沉默寡言,在宫中也没什么存在感,与衍春更是从不亲近,乍然投靠,又是实打实的真系你,这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加揣测。
何况衍春对这方面素来敏感,再加上愉妃方才战战兢兢的表现,实在是让人不往歪了想都不行。
“诶……”长长叹了口气,衍春端着一旁的茶碗喝了两口白水,又唤了霜儿:“养心殿最近可有让你做什么?”
霜儿恭敬地答话道:“皇上让奴才多加注意您的动向,若是太子来请安,让奴才势必要探听清楚您和太子都说了些什么,还问了您最近召见命妇都说了什么。”
“不错。”衍春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乾隆应该是心中觉着有些不对劲了。但他素来多疑,前朝太子风头愈发强盛,他心中觉着不对劲也正常,只要不是让霜儿直接往她的饮食餐具中下药,那就是没什么发现。
思及此处,她稍稍松了口气,按照计划,乾隆至少还能在他那个位置上在座两年,能到萃茵历炼出来了,才是乾隆退位的时候。
至于手段是和平还是惨烈,那就全部取决于乾隆这两年来到底会做些什么,若他真的对长春宫或是毓庆宫动手,那就莫要怪衍春狠心了。
三条路,和平退位从此在圆明园养老是一条,做为大清的皇帝去世是一条,而从此做一个只能瘫倒在床榻之上嘴歪眼斜让人侍奉的太上皇也是一条。
有得时候,生,反而比死难过千倍万倍。
这就全看乾隆的选择了,若是这两年他没有对衍春以及几个孩子不利,衍春总会保他平安富贵的。
但衍春心中清楚,这种可能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