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黕撑着身子站起来,“辞哥哥你受伤了吗?”他一眼看到楚辞身上大片的血迹,然后便一记眼刀射向十皇子。
“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明明方才还没有。”十皇子也立刻慌了,这血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还真的没有任何印象啊!
“别瞪人家了。”楚辞瞥了沈黕一眼,“都是你身上蹭的。”
沈黕一听颇有些尴尬,他窘迫道,“辞哥哥,我们先出去吧。”
“所以这血是谁的?”楚辞却不依不饶,他还没有和沈黕算账呢,沈黕倒是先怪起别人来了。
“是那老虎的。”沈黕立刻答道。
“嗯?”楚辞不相信的看着沈黕。
“还有一些是我的。”沈黕乖乖补充道。
楚辞哼了一声,“等回去若是发现你再骗我,定不会轻饶你。”
“全听辞哥哥的。”
接下里一路没有再遇见什么意外,他们很快就与前来寻找的侍从们碰上了面,被护卫着出了林子。此时林外站满了人,都是一些孩子还在里面的大臣和已经从里面出来的皇子伴读,“都齐了吗?”一个太监走近问道。
“回福公公,还少一人。”领头那人抱拳道,“我们还在派人寻找。”
“知晓了,那杂家就先去回禀陛下了。”
“福公公慢走。”
福庆回到乾帝身旁弯腰道,“陛下,还有一人仍未找到。”
“嗯。”乾帝点点头,端起一茶杯慢慢饮道,“福庆,你来说说,此番为何人所做?”
“奴才不知。”福庆低着头回道,“不过无论是谁,既在陛下眼底行此大乱,必要严惩以儆效尤。”
“哼!你倒是会和稀泥。”乾帝‘嘭’的一声将手中杯子摔了下去。
“奴才不敢!”福庆立刻跪下。
“起来吧,孤也没有说你什么。那么大惊小怪的作甚?”
“谢陛下。”福庆起身,然后立刻指挥着旁边站着的小太监去收拾碎裂的瓷杯,“陛下莫要动怒,伤了龙体。”
“我不怒?”乾帝眯着眼看向林子出口处围着的一群人道,“孤还好好的坐在这个位置上呢,就已经有人开始惦记着并且出手了,我如何不怒?”
福庆不敢答话,他低着头站在一旁。
乾帝一拍桌子,“我倒要看看今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陛下千万要珍重龙体啊,为了这些事情不值得!”福庆连忙上前劝道。
远处突然就乱了起来,有人在大喊大叫,一个小太监慌慌忙忙地跑了过来跪在地上,“陛、陛下,有一个小孩死了!”
“什么?怎么死的?”福庆大惊。
“像是被猛兽撕咬而死,面孔都看不清楚了。”小太监惊恐道,“林子深处还发现了几个身份不明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现在在何处?是死是活?”
“黑衣人在被找到时便已经断了气了。”小太监哆哆嗦嗦道,“还有两个已经死了多时的老虎。”
“你不会一口气把话说完了吗?”福庆恨铁不成钢,“还有其他的没有?”
“没了。”小太监委屈道,出了那么多事,他都快要吓破胆了,能把事情都给说明白了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福庆挥退了小太监,背上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若本来只是马匹出现了问题,那顶多就是危及到射猎的那些人,但是如果还有刺客在……这就意味着乾帝也不安全了,况且还有老虎出现,一旦歹人先是利用了猛兽扰乱了下面人的心神,再派刺客前来刺杀,那后果不堪想象啊!
乾帝显然也想到这一点,他袖口一挥将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给我查!”
“是。”旁边的太监侍从纷纷下跪瑟瑟发抖。
…
楚辞和沈黕跟着众人来到了高台之下,他们俯身行礼,乾帝却一声不吭,“有人认罪吗?”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
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却无人敢抬头说话,“老十,你说说你怎么在这?”突然乾帝开口道,
十皇子微微抬起头小声道,“儿臣,儿臣是被九皇兄带来的。”
“你在乱说什么!”九皇子一听立刻气冲冲地喊道,起身作势就要打他。
“抓着他!”乾帝看了一眼旁边的侍从,便立刻有侍从过去按住了九皇子,不让他动弹。
“接着说。”
十皇子似是被吓到了,他缓了缓道,“儿臣昏迷前最后一面见到的就是九皇兄,结果醒来却是被人绑在了疯马上面,幸得楚公子楚辞相救。”说着他往楚辞的方向看了看,“但是没想到竟还有一群黑衣人想要杀我灭口,这次又是楚公子机警带着儿臣躲了起来,儿臣这才幸免于难。然后便碰到了七皇兄,他带着我们出去,中途遇见了两只猛兽,杀了它们救下了我和楚公子,之后我们便和前来寻人的侍卫碰上了面,跟着出了林子。”
“是这样吗?”乾帝看向了一旁的侍卫。
“回陛下,我们确实在林中找到了一截绳子,那些死掉的刺客伤口也与老虎上的伤口一致,推测应是一个人所杀,不过……有一只老虎身上也中了一箭,那箭正在其头部,一箭致命。”
“哦?那这箭是……”
“这箭,”十皇子刚要开口沈黕便接过话头,“这箭是十皇弟所射,当时我处境颇难,多谢十皇弟当机立断方才脱险。”
“是吗?”乾帝看向十皇子。
“七皇兄说的具为事实,不过若不是七皇兄舍身涉险独自与虎相搏,我也没有这机会。”因为此时十皇子身上确实还背着弓箭,乾帝便没再追问,他只看了看两人之间的楚辞,问道,“楚辞是……”
“楚辞是臣的伴读。”沈黕开口道。
“哦?哪家的?”乾帝不依不饶。
不等沈黕再说,楚辞拱手道,“草民现在孤身一人。”
“你孤身一人当初是如何当得伴读?”
“当初尚为楚丞相之子,许是对草民所跟随之人有所不满,便一纸断了关系。”
楚丞相和楚文满一听大惊,这楚辞怎么什么都往外说,楚丞相立刻大喊道,“臣不敢对皇子有所异议,只是这逆子不尊长辈,目中无人,又不肯低头认错,臣只能出此下策,免得将来丢了楚家的面子。”
“我没问你。”乾帝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此事先放一边,九皇子你可还有什么要说?十皇子一事是不是你所为,那些黑衣人可是你派遣的,猛兽又是谁引出的?”
九皇子脸色一变,这怎么和之前说好的结果不一样,他刚要喊冤,便听到按着自己的人开口小声道,“三思啊殿下,否则……”他一惊就要挣扎着想要扭头向后看去,身后那人趁此机会弯腰在他耳旁道,“否则你的小命现在就要不保了!”
他明明,明明只是将十皇弟迷晕,然后按照他们的方法去挑衅了沈黕一番,怎么最终就闹出了人命,十皇弟也差点落入虎口呢?九皇子说不出来一句话,他不敢说也没法说,现在人证物证都指向了自己,哪里还有他可以反驳的余地?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人骗了,有人设了那么大的一个局就等着自己跳进去,然后嫁祸与他!可是现在明白过来一切也已经晚了,他深深地埋下头不再吭声。
“你这是,认了?”皇帝不怒反笑,“那好,既然如此,”
“陛下,请饶启儿一命吧!”冯嫔突然冲出来哭喊道,她此次被恩典同行,本是躲在了角落处不愿见人,但是此刻她若是再不出声,九皇子怕是性命堪忧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乾帝看了一眼冯嫔,“若是饶过一人,那千千万万人又当如何?”
冯嫔楞了一下,“这、这一切都是我所为,启儿他什么都不知道!”
“母妃……”九皇子惊住,分明不是他母妃所为,为什么……
“启儿你不必再说,一切都是母妃的错,是母妃咎由自取,以后,你一个人生活莫要再犯下错事,惹得你父皇不快。”冯嫔泣道,“此番臣妾自知犯了大错,但是启儿一直蒙在鼓里,他什么都不知道,后果都有我担起。”猛地她冲到一个侍卫身旁拔下剑插入自己心口。
楚辞只觉眼前一红心脏像是停滞了一般无法呼吸。
“辞哥哥,不要看。”沈黕注意到楚辞脸色不对,立刻拿手掩在他眼前。
“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楚辞喃喃自语道,“今天的一系列布置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九皇子是入了套的,但是那又如何?他自己确实有私心被人利用了怪得了他人,况且他所作的坏事也不少,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足为奇。”
九皇子没有想到自己母亲竟是当场自裁,他目眦尽裂嘶声裂肺的喊道,“母妃!”
本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春猎,最后却没有想到死了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妃子,九皇子因着冯嫔被赦免但是被罚前往一处偏远蕃地,没有诏令永生不得回京,他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而沈黕和楚辞则因有功得到了赏赐,此事总算是告一段落。
“你说,这事真是九皇子所为吗?”在路上楚辞坐在马车里忍不住开口问道。
“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意义。”沈黕答道,“终究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
“何出此言?”楚辞惊讶道。
“我救你之前遇到了他。”
“竟是这样,看样子他确实也参与其中了。”楚辞点点头,“也罢,终究不过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而已。”
沈黕看着楚辞掀开帘子静静地望向外面风景的模样,心里的担忧更重,或许他今晚回去后还需要再找十皇子一谈,此人较为可靠以后诸多事情还得需要有人接应。
“回去后别忘了让我看伤口。”楚辞突然开口道,“你可别想要逃过这一劫。”
沈黕无奈道,“都听你的,辞哥哥。”幸亏自己真的没有受什么伤,要不然自己的罪状就又加了一条,虽然说已经够多了但是如果可以少让楚辞生气一回,那也是极好的。
楚辞听到沈黕这般顺从的话不由得回头多看了他几眼,这不会是背着自己干了什么坏事吧?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好说话了?
沈黕确实心虚也没有多逞口舌之快,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笑了笑。
“哼!别以为这样我就会轻易饶过你。”楚辞撇了撇嘴,他哪里是这么容易就哄好的?
马车一路悠哉地行走着回宫,到了地方就已经接近傍晚了,沈黕进了屋立刻道,“辞哥哥你饿了没有,我去给你做饭。”
“我现在不饿。”楚辞道,“快点过来给我换衣服。”
“是是是。”沈黕摇着头,“我都说过不会骗你的,辞哥哥,你为何就是不信我呢?”
楚辞瞟了他一眼道,“你说呢?”然后进里屋去衣柜那里取过两件衣服,他自己也需要换一件。
沈黕刚一踏入内屋就看到了楚辞衣衫半解的模样,他精瘦的腰裸露在外面,皮肤雪白如凝脂,看得沈黕心头一热,“哎?小黕,快点过来,等我换完衣服拿药给你先抹上,你再换衣服。”
“嗯。”沈黕低着头,不敢再看楚辞一眼,生怕自己在他面前流了鼻血丢了人,虽然夜夜他都搂着这细腰入睡,但是猛一看到视觉冲击还是不小。
等楚辞换完衣服便拿过药箱拉着沈黕坐到床沿,“脱了。”他提醒沈黕道。
“这……”沈黕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这会儿还害羞上了?”楚辞揶揄道,“你身上哪里我没有看过?”
“辞哥哥!”沈黕呼道。
“行了,不闹你了,快点,先抹点药,伤口不能一直放着不管。”
沈黕乖乖地脱下了衣服然后露出后背,“这还是小伤?”楚辞眼睛立刻就红了,只见沈黕背部有一道长约十厘米的深痕,似是猛兽的利爪所划,“是不是那时候伤到的?”他轻声道,“定然很痛。”
“不痛。”沈黕笑笑,“小伤而已,以后不会比这更少。”
“乱说什么!”楚辞听到后心神一震,他拿起药膏涂抹着道,“你平日里在宫中,哪里再会轻易受伤?现如今已经没有人会再欺负你了,不可乱说。”
沈黕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道,“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楚辞的手微抖,“你从来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辞哥哥……”沈黕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楚辞,他知道了!是啊,他那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一直蒙在鼓里呢?他定是已经知道了,只是他们两个人谁都不愿意先开这个口罢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楚辞只默默地给沈黕抹药,不知过了多久,当沈黕将要把最后一件衣服穿好时便外面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七殿下在吗?”
沈黕迅速的整理好衣服,然后对楚辞道,“你就留在屋里,我去看看。”楚辞看向沈黕不语,一双眼睛里装满了不舍。沈黕不忍再看转身离去,“我,会回来的。”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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