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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七杀(五)(2 / 2)


在扇子里的兰朵突然尖叫了一声:“哎呀!”

沈珩忙扒拉开扇子:“怎么了?”

“好强的清气和戾气。”兰朵缩成小小一个球,只露了俩眼睛,瑟瑟发抖:“烧的好疼。”

沈珩一听,忙去检查她手脚腕上的铃铛,没坏,也没裂痕:“真疼假疼?”

兰朵抿嘴:“真的疼。”

沈珩悄悄侧头看了眼这个黑衣男人,暗自思忖,兰朵是妖,一般的污浊之气魔气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但清气却会灼烧她的魂魄。

这几年他给她搜刮了不少克制清气侵袭的法宝,挽息做成小铃铛给她戴上了,就是思遥这种已过金丹的对她几乎也没有任何影响。

这个人,有这么强的威胁?

“唔。”思遥已悠悠转醒,捂着脑袋迷茫的看了看沈珩,又看看一身黑袍的男人。

不知哪根筋搭的不对拔剑就砍,男人身体一偏,堪堪掠过衣角。

沈珩赶紧扒拉下思遥的手,干笑了声:“小孩脑子不清楚,先生莫要怪罪。”

“不会。”说完先抬脚走了出去,清脆的竹节踏响声,清脆悦耳。

沈珩手一松,思遥咚的一声摔回床上,委屈的捂着脑袋:“前辈……”

沈珩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醒醒,砍什么呢,救命恩人你也敢下手。”

思遥揉了揉被他拍疼的脑门,稍微有点意识的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人刚救了你,就这么报答人家的救命之恩的吗。小道长,过分了啊。”沈珩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也不知是数落还是什么。

“那……那……”思遥那了半天,发现脑子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们刚刚不是在那座鬼宅里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个黑袍男人。

“你睡会,我出去帮你跟人道个歉。”

“哦、哦。”思遥意识还是有点混沌,只是下意思的跟着沈珩的话反应。

他这么一说,又有点晕乎乎的了,屋里点着不知道什么香,挺淡。

他隐约看见窗户被一根竹竿撑着,竹枝顺着窗户伸进来,落在一侧的桌上。

压着一幅画。

屋内陈设简单,桌案上一个精巧的香炉渺渺的燃起一点青烟,偶有风扯动又成了上好的烟罗丝绸。

思遥吸了吸鼻子,只觉得那香烟尘澄净,像刚下过雨的竹。

突然就想起了在清微观的时候,他和师兄在后山的雪地上练剑。

还有思渺爬在高高的石板上看他们练剑,开心的啃着糖葫芦,突然又掉在雪地里的委屈。

这香似乎能让人想起最开心的事情。

真好。

……

夏清坐在竹屋外的一个石桌前,不远就是一丛丛竹林,有风过来的时候扯出簌簌的声音,没风的时候就投下一点斑驳树影。

沈珩走过去:“还没请教先生怎么称呼?”

他转过身,仍旧是裹在黑袍里,不动声色。

“在下,夏清。”

夏清,人如其名,此言不假。

夏清抬手给他倒了杯茶,递过去:“山野粗茶,请用。”

沈珩端过茶杯:“不粗不粗,先生的茶必然是芷兰之香。沈珩不会品,糟蹋了先生的心意才是。”

兰朵在扇子里听沈珩装大尾巴狼装的都要吐了,狠狠地翻了下白眼。

“先生怎么会恰好到这里?”沈珩状似无意地问。

平时那吊儿郎当的纨绔样荡然无存,严肃清正的模样要是给思遥看见,一定又觉得三观颠覆。

“我听见异动出去看看,正好看到两位被那厉鬼纠缠,你呢,怎么会来这里?”

沈珩没听懂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只道他是问为什么被女鬼缠住。

一侧头,惊喜的发现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大半张脸,食髓知味的多看了两眼。

这个人很强,从刚才到孙家把他们带出来的样子,沈珩也不怕吓着他,瞒也没意思,就如实把今天的遭遇都说了。

装水仙装惯了,沈珩先眨巴了两下眼睛,采用他那特有的鼻音开口,为了装的更像,他连鬼新娘掐他脖子牵手都没略过。

末了生怕男人不信似的,还扒开领口沾染的绿水,凑近了给他看。

沈珩故意扇扇身上的骚包香气,他专门让挽息买的沉香。

男人看见那脖子上的红肿指痕,垂在袖子里的手指一握,青筋毕现,眼神飞快的闪过一层杀意,又立刻掩盖住了。

“鬼新娘。”夏清重复了下。

沈珩一手撑着下巴,斜着眼尾上挑的桃花眼轻眨了眨,语速缓慢:“那么,依先生看呢。”

茶烟弥漫,模糊了视线。

夏清敛眉,说道:“你们昨晚遇到的,应该不是她的本体,从张府内到幽城城门,都是□□。”

沈珩换了个姿势,摆弄着桌上的竹茶杯,指尖勾动来勾动去没一会消停,夏清看了他手指一眼,不自在的避了过去。

“那位小道长的剑,是落生。”夏清停顿了下,看了看沈珩的眼神,发觉没有不妥,又继续说。

“落生铸成时身带剑灵,虽沉睡多年,但清气和戾气要斩杀区区一个女鬼……”似乎是觉得说这话时有点强横了,他稍微委婉的又道:“这女鬼如果真是和张家有关系,短短几年时间断不可能有这么强,怨念再大也不可能,至于黑鸾鸟,多半是她怨气所化,不是什么大神通。”

他说话时,语气平淡毫无起伏,可字里行间却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度来。

沈珩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嗯一声给回应,夏清语速不快,声音也轻,一字一句却又能听的非常清楚,虽然身着黑袍,却又让人觉得他干净的像远山寒黛。

“这个鬼新娘,恐怕不是鬼,更像是某种东西化出来的灵。思遥的法术修为不浅,她却能在阵法里逃出去。”沈珩沉思的摸摸下巴,等夏清补充。

夏清果然接上了话:“除非她另有奇遇。”

“我也这么认为。”沈珩一口喝完了他递过来的茶,极缓慢的推回去,语气软得让人骨肉发酸:“先生,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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