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困难?”
周向文的眼神,恢复了最初的坚定:“困难本就是用来克服的。”
这倔劲儿,不愧是周向文。但何元菱要的是“万无一失”。
“有自信,还得有计谋。白城庵是包家的家庙,又是尼姑庵,包夫人多半是被软禁着,不得见人,你确定你能进去?”
“自然能。”
周向文将七卷《户律》扎好,从石头上站起,身后已经湿了一大片。
“我姑丈每隔三天给白城庵送瓜果蔬菜,明天正好要去,我便装成他下手,很容易便能去。”
这倒是巧了。
看来阳湖县和永清镇离得近,便有这些千丝万缕的往来。包家虽是根基深,也不过靠着有权有势,百姓们若有意联手,搞不好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好,我们分头行动。你快回家写状纸,我去毛记茶馆等你,拿到状纸,我立即上路,天黑之前不晓得能不能赶到省城。”
“省城?天黑前?”周向文竟然被她的幼稚逗笑了。
自从张家姑娘被强抢到包家,周向文这是第一次被逗笑。
“你怎么去?靠两条腿走路?”周向文望着她沾满泥泞的鞋。
何元菱不介意,本来就是田埂上走到县城的,再走去省城算什么。
“不然呢?”何元菱反问。
“你现在出发,不吃不喝不歇脚,明天这个时候也许可以到达省城。”
“啊!这么远?”何元菱是真没想到。
转念一想,周向文是童生,应该去省城参加过院试,又数次试图前往省城告状,这路程他的确应该很熟悉。
想这周向文,若不是经历这遭变故,他本该在长州府的府学读书,准备今年秋天的秋闱。
造化弄人,命运的确残酷。不仅无法继续前往府学读书,还背负着深仇大恨、如蝼蚁般苟延残喘。
“你雇个车吧。天黑前应该可以到。”周向文道。
“这……”何元菱想起自己只带了一百文出门,喝茶已经花了三文,再去省城,总得填饱肚子,还要夜间投宿,不由问,“雇一趟车多少钱?省城投宿又要多少钱?”
周向文道:“雇车去省城,约摸五十文,投宿约一百文。”
何元菱倒吸一口凉气。
怪不得老人家总说穷人富盘缠,这古代出门,比现代旅游还贵啊。
“钱不够?”周向文看她表情已是猜到,提了包裹道,“你去茶馆,回头我送状纸给你,一道把钱也带过来。”
“好,算我借你的。回头我一定还。”
话音未落,大树后面突然传出一声低吼:“可算逮到你们了!”
何元菱和周向文俱是一惊,不由循声望去,发现周铁匠鼓着一身腱子肉,正狠狠地盯着他们。
“爹!”周向文脸色煞白,声音都颤抖了。
他不怕苦、不怕死,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自己告状,连累了父母亲。
“我就知道,这丫头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跑出门,一定有猫腻!”
周铁匠的眼神望向了何元菱,冷冷地审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