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玄道：“问你个问题。”
袁旗道：“什么？”
都玄拿出手机，打开一个人的微博主页，“这个是不是你？”
这个微博的昵称是慕红绝对是真的。
袁旗身子瞬间僵住了，“……”
都玄脸上带着微笑，“是不是你？”
袁旗缓缓抬起头，看着都玄审视的眼神，笑了笑，“你怎么知道的？”
都玄脸上的笑瞬间没了，“猜的。”
华慕不知道这件事，拿过都玄的手机看，看完后，抬头看着袁旗，一个抱枕飞了过去，“好啊你，每天这么勤快地往我们这跑，居然是为了磕CP，我还以为你是多敬业呢！”
袁旗捂着脑袋哀嚎，“我这不也是敬业吗？”
“哎，等等……”华慕突然愣住了，在袁旗的微博里，有一张比较模糊的照片，看起来很像是孙僧，这这照片附带着文字是——“发现男CP粉一枚”。
华慕冷笑着看着袁旗，“孙僧也是？”
袁旗一愣，想起来自己曾经在微博发的一张照片，心中警铃大作，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孙僧也给暴露出来了。
袁旗干脆一闭眼，道：“有什么事冲我来，孙僧他是男粉，很珍贵的！”
华慕：“……”
都玄在一边笑得直不起腰。
华慕不磕CP，不追星，不知道一个男粉有多难得。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她们没有刁难袁旗。
都玄打算留着袁旗吃个晚饭的，但是袁旗为了守护自己CP的感情，自动退出了。
袁旗走后，都玄去了厨房，准备看看能不能做什么菜。
这个时候，华慕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她妈妈打来的。
华慕接通了电话。
都玄放下手中的活，站在她旁边静静地听着。
华慕道：“喂。”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传来，“小慕啊，是妈妈。”
华慕道：“有事吗？”
这个声音中带着些许试探地意味，“现在你有空吗？”
华慕道：“不是约好七点吗？”
对方有些犹豫，叹了口气，道：“妈想早点见你。”
华慕抿了抿嘴，看了眼都玄。
都玄用口型道：“去吧。”
华慕眼睫垂下，“地址。”
那个声音带着惊喜的情绪，“等一下，我一会儿短信发给你！”
华慕挂了电话，转身进屋穿衣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现金。
都玄对华慕笑了笑，道：“路上小心点。”
华慕点了头，转身出门。
华慕的爸爸妈妈都是城里初中的教师，一辈子勤俭节约，理论上来说他们家应该是一个非常和睦的家庭，但是她的父母却在教育孩子方面非常的顽固。华慕还有一个弟弟，比她小四岁。
华慕小的时候，不知道是因为父母第一次当爸妈的缘故，还是年轻气盛的缘故，还是因为她是个女孩子的缘故，爸妈对她特别苛刻，稍微有一点做的不好就连打带骂。华慕那时候不敢反抗，就是忍着。后来弟弟出生，爸妈对他非常宠溺，对华慕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是姐姐，多让着点他”。
这里所谓的“让着”，就是什么事情都向着她弟弟。
华慕上了初中后，对音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的音乐老师看她天赋不错，一直非常尽心地教她，上了高中也是，她初中的音乐老师还特意把高中的音乐老师约出来说她的事情。华慕一辈子都很感谢她的音乐老师。
当然，在这期间，她的父母没少在她耳边洗脑，跟她说——
音乐有什么用？
学了这个能养活你吗？
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就是一个废物！
高中毕业，她跟父母吵了一架。家里想让她学会计，而她只想学音乐。忍无可忍之下，华慕断绝了跟家里的关系，离家出走了。
华慕到了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小餐馆。
她一进去，就看到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埋头吃面。女人听见动静，抬头向门口看去，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她看到华慕后，立刻就笑了，站起来招呼着华慕过来。
华慕坐了下来，把手里拎的包放在桌子上。
女人搓搓手，道：“小慕，吃饭了吗？这里的牛肉板面特别好吃。”
华慕抬手叫来服务员，服务员把菜单摊在华慕面前。
华慕点了一碗粥，加糖。
女人跟华慕说话的时候有些拘谨，“小慕，你有几年没进家了。”
粥端了上来，华慕舀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放进嘴里。白糖的滋味在嘴里漫开，一直冲向喉咙。
华慕看了她一眼，道：“不是您叫我滚的吗？”
女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道：“那时候说的不是气话吗？”
华慕道：“那我上大学的时候穷的连饭都吃不起，没地方回去，导员找你们的时候，你们让我冻死在外面，也是气话？”
女人愣住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她哽咽道：“都过去了，能不能原谅妈妈？”
“原谅？”华慕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你知不知道，我所有的阴暗都来自于你们。不是一点，是所有！我原谅你，你拿什么弥补我，我在二十二岁之前，每天过得都非常痛苦，你拿什么弥补我。”
这个时间正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店员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嘈杂的人生几乎要把华慕的声音盖过去，但这些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被女人收进耳朵里。
女人拿着纸巾擦自己的眼泪，哽咽道：“看在妈妈生你养你的份上，起码把你养到成年了啊。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前段时按在厂子里干活被机器砸死了，厂子里不管这件事，说是你弟弟的操作失误，你爸跟厂子里的人理论，被人那钢管敲了脑袋，就快不行了。妈现在只有你了……”
华慕看了她一眼，顿时觉得一阵恶心，低头喝了一口粥。
女人还在讲这些年家里有多不容易，说她弟弟不争气，找不到媳妇，还不好好上学，她爸天天气她。
这碗粥，华慕足足喝了半个多小时，女人也说了半个多小时。
她不想再回忆了，也不想知道了。
最后，华慕把袋子往女人面前一推，道：“多谢你生我。”
华慕站起来，付了钱，转身离开。
女人正想叫华慕一声，突然发现袋子里的是钱，眼泪顿时止住了，把袋子往怀里抱。
华慕出了店，戴上口罩。
她是打车来的，现在不是很想回去，想随便在这附近走走，散散心。
风很凉，吹着华慕酸胀的眼睛。
***
华慕离开后，都玄本来准备叫个外卖，正好收到白成文的短信，问歌迷聚会，她来不来。
正好都玄有点闲得慌，便去了。
聚会的地方是在一家KTV里，都玄一进去，一群人就围了过来，顾秋山打头。
顾秋山是拿着一瓶啤酒过来的，“都玄，你居然藏得这么深，亏我演唱会那天还安慰你。”
都玄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当时是被华慕感动哭的，不是伤心……而且那会儿的情况我也没办法解释啊，你说是不是。”
顾秋山道：“我不管是不是，你要罚酒。”
都玄拿过啤酒，道：“好，那我喝。”
从都玄接过酒瓶的那一刻，整个KTV的氛围达到了高潮，不知道谁切了一首华慕的摇滚，整个房间嗨的不行。
房间中充斥着笑声、起哄声，还有华慕的歌声。
都玄一喝酒就容易停不下来，除非醉到睡着。
一瓶啤酒喝完，都玄又开始找其他的酒喝，别人也不吝啬，见酒没了，立刻点新的。
一群人划拳摇骰子，还有几个拿着话筒唱歌。
在座的所有人，跟都玄认识了有四年了。因为都很熟了，所以玩起来没有顾忌。直到都玄要拿着一瓶度数很高的酒对瓶吹的时候，白成文拦下了她，意识到都玄真的喝多了。
顾秋山关了音乐，过来查看都玄的情况。
都玄还在找酒喝，白成文和另一个男人两人合力才摁住她。
顾秋山有点怂，她看着白成文道：“咋办，把公主的人灌醉了，咱们会不会……”
白成文顿时觉得牙疼，人都醉了，再夜不归宿，那就更玩完了。
白成文道：“赶紧送回去吧。”
顾秋山点了头，又道：“谁送？”
白成文刚想说一句“找个女生送”，话就被卡在了嘴边。都玄和华慕是百合，再找个女人送，岂不是嫌疑很大……那找个男人送也不合适啊……
他们正在焦灼的时候，都玄口袋里的手机漏了出来。
白成文看到后，吞了吞口水，道：“要不……给公主打电话？”
顾秋山先是犹豫了了一下，最后好奇心大过了恐惧，点了头。
白成文拿着手机，看着锁屏密码，又看了眼醉鬼都玄，叹了口气。心一横，输入了华慕的生日，锁开了。
白成文：“……”
顾秋山在一边咂舌，道：“这个密码，我估计能解锁不少骑士M的手机。”
白成文也笑了，道“确实。”
白成文在通讯里找到了华慕的手机号。
此时，这个房间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围在白成文周围。
白成文手指颤抖，拨通了电话。
电话在响了几声后被接起，白成文心脏“砰砰”地跳。
华慕的声音传来，“什么事？”
白成文哆哆嗦嗦说道：“公主您好！我、我……我是……”
“白成文？”华慕道。
白成文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几乎泪崩。他激动道：“对！是我！”
华慕笑了笑，道：“我听出你的声音了。”
白成文的眼泪不争气地留下来。
他只不过是在跟都玄说话时被华慕听到过几次，没想到她就能记得。
华慕道：“是都玄的事吗？”
白成文吸了吸鼻子，道：“对，我们在玩，红总喝多了。”
华慕道：“哦，我去接她。”
白成文道：“好，地址是#￥%&。”
电话挂断，白成文嚎啕大哭，其他人酸成了柠檬精。
接到白成文电话的时候，华慕刚好想通了。
就像都玄说的那样，一切都过去了，如果让过去束缚住自己，那么自己永远会把自己束缚在牢笼里。既然已经发生的事情，那就不要去管它了，也不要去想它了，着眼于现在。
起码她还有一群可爱的歌迷，还有一个深爱的人。
华慕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被收拾好了，歌迷们端坐在沙发上，只有都玄不成样的躺着。
华慕进来后，其他人都没有说话，也没有骚动，默默看着华慕走到都玄旁边。
华慕蹲在都玄面前，戳了戳都玄，温声道：“回家吗？”
都玄看了她一眼，嘴巴瞬间瘪了下去，一副委屈地不得了的样子，道：“他们抢我的东西。”
华慕笑道：“什么？”
都玄指了指早就被白成文放回来的手机。
华慕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顿时就笑了，道：“这不是还回来了吗？”
都玄道：“可是他们用这个跟你说话了。”
华慕目光中都是温柔，道：“不想我跟他们说话？”
都玄撇撇嘴，道：“不想。”
华慕把都玄搂进怀里，道：“那我就只跟你说话，好不好。”
华慕刚说完，都玄突然挣扎了起来，捂住了华慕的嘴巴。
华慕还在疑惑，就看见都玄认真地看着她，接着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嘘——别说话，你现在说话他们也能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叫《驯服》，但和这章里的电影内容没多少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