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大早,阮年年家的门铃就被按响。
“梦君?你们回来了?”裴朗家自从高中毕业后就从隔壁搬了出去,半年多没见,猛的又看见林梦君,许美玲又惊又喜。
她还挺想念对门这个小姐妹的。
“快进来,”许美玲赶紧把人拉进来,“外面怪冷的。”弯腰拿拖鞋给人换上:“中午在我家吃吧?”
“你别麻烦了,中午老裴在酒店订了一桌包间,咱们两家一块去吃个饭。”
林梦君催促跟在身后的人把东西拿出来:“老裴带着小朗去公司了,我等不及,就自己先过来找你们了。”
“去酒店吃也太破费了,要不还是我在家里做吧?”许美玲为难道。
虽然以前两家经常互相来往,但是去酒店吃,这么正式的情况还真没有。
破费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两个孩子现在的情况还不太明朗。
“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说了,今天小朗生日,”林梦君笑笑:“小朗的生日,你这个做阿姨的总不会不给面子吧?”
“小朗生日?哎哟你不怎么不早说,你看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妈妈,”阮年年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新羽绒服,是回来后许美玲给她买的,看着特别喜庆。
时间还早,她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在小口小口地喝着。
小半杯温水下肚,身体暖和过来,因为寒冷有些发白的脸色很快变得红扑扑的。
骤然在自己家看见林梦君的时候还有点惊讶,她眨眨眼,放下手中的杯子,乖乖巧巧地打招呼:“林阿姨好。”
“哎~”林梦君欢欢喜喜地应了一声。
“几个月没见,年年都这么大了。”林梦君本来就对阮年年印象不错,又乖巧又懂事,比他们家那个着实省心多了。
前几天从裴朗那里亲耳听到对方将来有可能是自己的儿媳妇时,林梦君第一反应是裴朗是不是趁机欺负人家了。
要不然年年这么好的姑娘,能看上她家脾气又臭又硬的糟心儿子?
要不是对方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儿子,白送她都不要。
满脸无奈的裴朗:“……妈。”
确定了,是亲妈无疑了。
好不容易缓了几天,不让自己太过喜形于色,林梦君找到一个借口就先上门来瞧瞧自己的“未来”儿媳。
瞧这小脸红扑扑的,瞧这眼睛又水又润的,瞧这乖乖巧巧的性格。
越看越满意。
“年年,阿姨刚刚还在跟你妈妈说中午一起去吃饭给小朗庆生的事情呢,你妈妈已经答应了,你和你爸爸也记得一起去。”
阮年年:“……咳咳咳。”
昨天晚上视频通话,裴朗一脸无奈地让她今天准备准备,她还疑惑要准备什么,问裴朗,对方也只说今天她就知道了。
她脸色微微红:“可是……”
裴朗的生日不是还有一个礼拜吗?
仿佛知道阮年年要说什么,林梦君赶紧截住她的话头,一锤定音:“就这么说定了。”
她哪里等得到一个礼拜之后?
生日嘛,早一个礼拜过晚一个礼拜过还不是她这个当妈的说了算?
裴朗什么时候过生日不重要,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先和“亲家”正式吃过一顿饭,在仪式上表达出他们家的诚心和实意。
林梦君笑脸盈盈地看着许美玲。
“……”
对方都这么说了,盛情难却,许美玲只能无奈答应下来。
订的是B市最好的酒店,阮年年一家到的时候,裴朗他们已经等在了包厢里。
许美玲诧异:说好的庆生,这是只叫了他们一家?
“美玲来啦?”林梦君亲亲热热地拉着许美玲坐到自己旁边,嫌碍事,又把两个小的赶到下座。
这样一来,阮年年和裴朗反倒坐在隔壁。
阮年年:“……”
低头默默吃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一小筷鱼肉从旁边夹进她的碗里,阮年年偷偷抬头看了一眼,饭桌上许美玲正在和林梦君说话,阮旭清也和裴俊聊的正欢。
发现没人注意到这边,她微微松了口气,下一瞬就感受到,餐桌下桌布遮挡住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她的脚一下。
她朝旁边看过去,裴朗正在认真剔着碗里雪白鱼肉上的鱼刺。
他的表情很专注,从侧脸看去,鸦羽般的睫毛笔直浓密,包间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周边带着金光的印记。
注意到她望过来的视线,脸上淡定的神情不变,身子稍稍往后靠了靠,一条大长腿更是肆无忌惮地霸占着属于她那边的地方。
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
就像是一个特定的人才懂的信号,阮年年红着脸,犹豫片刻,还是把手伸进桌布下。
下一瞬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捉住,紧接着手心也被人恶作剧般挠了挠。
耳边似乎还听到一声轻笑声。
阮年年快要埋进碗里的脸颊爆红。
手很快被放开,那块挑完刺的鱼肉也转移到了她的碗里。
“快吃吧。”裴朗转瞬又是那个高高冷冷的别人家的儿子,阮年年只能默默咽下送到嘴边的东西。
余光瞥见这一幕的许美玲:“……”
她满心复杂。
整个包间里只有阮旭清一个人毫无心理负担,以为这真的只是给朋友的儿子过生日来吃的一顿饭,很给面子地对寿星夸赞不停。
许美玲:“……”
心情更复杂了。
几天后阮旭清下班回来,顺手从保安室那里拿回一个快递,他拆开一看,里面是个最新型的防狼喷雾剂。
他拿着喷雾剂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诧异:“美玲,你买这个做什么?”
莫不是单位里有人欺负他媳妇了?
想到这个可能性,阮旭清撸起袖子就要去找人算账。
许美玲从他手里把东西拿过去,看了看,幽幽一叹:“看着挺好看的,我买一个收藏收藏。”
阮旭清:“???”
大学的第一个寒假结束,回学校的第一天,阮年年收拾东西,猝不及防从行李箱里翻出那个据说款式挺好看,所以被许美玲买回来收藏的防狼喷雾剂。
她怔了怔,又红着脸把东西压在了柜子最底下。
裴朗不会让她用到这个东西的,她相信他。
升入大四以后,在学校优哉游哉了三年的众人开始为实习四处奔波。
“年年,你的实习怎么样了?”王迪往脸上敷了张面膜,怕面膜会变形,她手指按住面膜的几个角,小心地平躺在床上,和阮年年说话。
可能是高中对物理用力过度,大学后阮年年便进了物理系,她对搞研究没有什么太大兴趣,在校期间反倒考了张教师资格证。
听到王迪问话,伸手从旁边的书柜里找出一张树叶脉络小清新型的书签夹在里面,扬起脸,露出一张和刚入学时一样满满都是胶原蛋白的脸。
歪头想了想:“我可能会去3中实习。”
比起其他,她更想去做个教书育人的老师。
“我回来了。”宿舍的大门再次被人用暴.力从外面推开,宿舍长张崔丽抱着一摞书进来,累得仰天翻了个白眼:“天呐,终于到了晚上睡觉的点,可以不用看书背东西了。”
张崔丽从大一进来就制定了要考研读研究生的目标,大学四年,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起床背书背单词,晚上则伴着头顶闪亮的星光回来。
她把怀中的书嘭一声堆放在自己的书柜上,呼噜呼噜喝完半杯水,终于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趁阮年年不注意,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脸,良好的手感差点让她嫉妒到质壁分离。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过了三年,怎么阮年年就跟冻龄一样,脸摸着还那么嫩?
“聊过一段时间的实习。”阮年年被捏了也不生气,老实回答。
“哦哦,”张崔丽放开手,大喇喇地反坐在宿舍的凳子上,问:“那你们打算去哪里?”
张迪毕业就出国,现在就等offer了,大四时光清闲得很,阮年年则又把自己的答案说了一遍。
“可以啊,”张崔丽笑:“不过年年,你去当老师的时候,小心门口的保安大叔把你拦住,误认为你是逃课的学生,不让你进出校门。”
毕竟看起来这么年轻的老师可不多见,就是让阮年年穿上校服混进学生堆里在教室坐下,估计都不会被人看出异常。
本来是私底下的调侃,没想到张崔丽一语成谶。
头顶骄阳似火,第一天来学校报道的阮年年满脸懵逼地站在3中的门口,接受尽职的保安的盘问。
“站住,你是哪个班的学生?班主任叫什么名字?现在都已经上课了,怎么才过来?”保安一脸刚正不阿,“把你的校牌拿出来。”
现在的学生真是不懂得珍惜,要知道在他们那个年代,有书读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阮年年好声好气地解释:“我是来实习的老师,我不是学生。”
“实习老师?”保安一脸狐疑:“你教哪个班的?打个电话让那个班的班主任出来接你。”
说到底还是不相信。
阮年年无奈,只能拿出手机拨号码给柳老师。
“哎,那边那几个学生,你们干嘛呢?都给我过来。迟到了还想爬墙进去,校牌呢,把校牌拿出来。”
保安嘟嘟囔囔:“现在的学生真是一点安全意识和守时意识都没有。”
阮年年打电话的几分钟里保安又捉到几个调皮想爬墙进学校的学生,她匆匆扫了一眼,个头看着像初三的。
几个人垂头丧气被保安拎进保安室登记,阮年年踌躇片刻,也跟着进了保安室。
“喂,你是哪个班的?”一个寸头小子趁保安没注意,嘴里咬着笔头问阮年年:“看你像个好学生的样子,怎么也会做迟到逃课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