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惊寒微微蹙眉:“气息很熟悉?”
单青州点头,想了想又说:“虽然很淡,很快也散了,但我可以肯定没有感觉错。”
这师徒二人打哑谜似的,叫其他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熟悉的气息?”宋倏出声问道。
燕惊寒顿了顿,微微摇头:“抱歉,这一点不太好解释。”
连藏不住话的单青州这会儿都没多说什么,似乎事情有点复杂,宋倏不再多问,其他人也没有追问。
燕赤霞说:“那个妇人的事暂且不论,我们先来审面前的这老妖。”
姥姥身上的罪孽是真的重,养蛊一般养了二十多个女鬼为她害人性命。
除了聂小倩之外的二十六个女鬼各自简单说了自己的遭遇,大致差得不多。不论生前是何身份,最后都是死于非命、也没有像样的丧礼,且葬身之地都在姥姥的老巢附近。至于死后经历之事,便和聂小倩那时的情况别无二致。
盘问完了女鬼们,最后才轮到了姥姥。
燕赤霞扛着剑,单青州一身松松垮垮的道袍,宁采臣坐在大殿里原有的一个蒲团上、方向遥遥正面对着聂小倩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自己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没有。
宋倏站在燕惊寒旁边,而燕惊寒有些出神。
相比他们这几个男子,目光所及中心的姥姥反倒显得弱小很多……表面看是如此,拼整体实力其实也是如此。
“寡不敌众,老身打不过你们,既然被你们抓了,便任由你们处置。”姥姥的嗓子粗粝,“至于其他的,你们也不用白费口舌来盘问老身,老身不是这些不知深浅、以怨报恩的贱/蹄子!”
“嗨哟,嘴还挺硬。”单青州拍出一张符,“那行,我们先来说说这些女鬼的尸骨现在何处……这个你总是知道的罢!”
符箓贴到姥姥身上后,姥姥突然痛苦的抓住了自己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声音,那张苍老的脸变形得更加厉害。
“啊——!”姥姥突然尖利阴寒的叫出声来。
女鬼们都被姥姥这模样吓得瑟缩了下。
宋倏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姥姥现在这模样,当真挺吓人的,跟那天他在竹林遇到的张牙舞爪的大蛇有的一拼。
燕惊寒看了宋倏一眼:“害怕?”
宋倏愣了下,摇头:“没有,也就是方才一瞬间被吓到了,现在反应过来,没事了。”
姥姥消停下来了,不过还是抓着她的喉咙:“那张符……你做了什么!”
单青州笑眯眯说:“你管我。赶紧的,回答问题,老妖怪。”
姥姥登时更加愤怒:“死道士……啊!我的喉咙!”
“您老人家就别折腾了,老老实实回答问题,说那些有的没的做甚。”单青州说。
看着姥姥那模样,宋倏轻声问身边的燕惊寒:“单道长用的是什么符?”
燕惊寒想了想:“许是噤声符罢。除却回应画符者所问,被施符的人但凡动别的心思、说起其他话,就会喉中痛苦难当。不过,我不曾深入研习过符箓之术,并不确定是否是这个,青州的符箓都是他自己随意翻书学的。”
宋倏:“……哦,原来如此。”
这对师徒……怎么越了解越觉得像是挂牌的名份……
姥姥终究还是没扛过单青州的符箓,说了这些女鬼尸骨所在之地:“我将她们的尸骨都封在了她们各自的葬身之地附近。就拿小倩来说,她死在这兰若寺,她的尸骨就在寺外院墙边,有乌鸦窠的那棵白杨树下。”
聂小倩双目紧紧看向姥姥:“原来、原来我的尸骨……就在我每夜都会路过之地!”
单青州又问姥姥:“她们死后让你诓着定下了契约,这约该如何解除?”
姥姥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般:“将她们的尸骨取回,重新立碑安葬了便可。”
单青州点点头,又看向他师傅:“师傅,我想将这些女鬼们的尸首重新安葬,让她们投胎去,您觉得呢?”
燕惊寒只说:“随你。”
燕赤霞两边眉头都快皱到一块儿去了,他问:“那这些女鬼们身上的罪孽该如何偿还?”
单青州看了一圈,说:“绝大部分罪孽归于这老妖身上,不过这些女鬼身上或多或少亦还有罪孽,她们背着自己造下的孽,去了阴曹地府自有阎王审判,能否得到投胎的机遇,转世投胎后是贫是富,甚至能否做人,都各有因果。赤霞兄不必愤懑,让她们去投胎,也算是扳回正路。”
燕赤霞迟疑点头:“单道长对阴曹地府似乎很了解?”
单青州大笑:“做道士的自然要多知道一点。不耽误时间了,赤霞兄可要与我同去,帮忙安葬这些女鬼的尸骨?”
燕赤霞短叹一声,说:“自然要的,做事应当有始有终。”
“小倩与姐妹们叩谢几位侠士道长!再造之恩,来世定结草衔环相报!”聂小倩突然跪伏在地,声音如泣如诉。
其他女鬼们也紧跟着跪地拜谢。
看得姥姥愤愤难平:“你们这些贱……我的喉咳咳、咳……我的喉咙!”
显然,单道长的符还没失效。
“你们别跪了,动不动下跪做什么。”燕赤霞说罢,用剑指着姥姥,“走,挨个去找尸骨。”
姥姥觉得自己的嗓子仿佛被烟熏刀刮过,突然之间聪明了,不再开口说话。
单青州眼白上翻了下:“我这里还有很多种符,老妖怪你若是不肯说话,我就干脆拿你来试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