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难怪。
程七月:“……啊啊啊你这个臭女人!!我要代表我师父消灭你!!!”
被堵得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抓狂的程七月就想动手了。程苏连丁灿灿那个知青都打不过,何况她?
谁料脚步刚一挪,两只手便被程苏反剪到了背后,姚志安提着篮子过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眼神顿时闪闪发亮。要不是看另外一个姐姐好像要哭的样子,姚志安都想拍手鼓掌了。
但他这样激动兴奋的样子也足以令程七月感到成倍上涨的气闷憋屈了。
“能不能好好说话不动手?”程苏歪头看着少女涨红的脸。
程七月:......
势不如人,脑海里又想起昨晚程苏拿个木牌子挥手就能召出水流的能力,程七月顿时垂头丧气,声如蚊蝇的应了,程苏打量下对方的神色,这才松开手。
虽然姚志安眼巴巴的看着,但程苏还是将小孩忽悠走了,程七月全程垮着张脸看着。见程苏走过来,顿时警惕的崩起身子。
程苏这个王八蛋!骗子!流氓!新社会的毒瘤!程七月在心里狠狠咒骂着,面上却委屈巴巴的。
程苏看的好笑,但也在程七月旁边的地上坐下来,程七月敏感的往一侧挪了挪。
“借用你师父的名头,是我的错,向你道歉,”沉默一会儿后,程苏想了想,站起来很认真的鞠了个躬。程七月皱着脸,嫌弃的再度挪了挪身子,避开程苏的鞠躬,但脸色比之前要好了些。
程苏可不是什么好性的人,能朝自己低头程七月已经很惊讶惊喜了,甚至有点惶恐……
期望太低,就很容易满足。也怕程苏使坏。
“作为补偿,我愿意指……相信你应该对自己的能力并不是很了解吧,我可以在这方面给你一些建议。”有求于人,说话绝对不能带着高高在上。加上被当事人指出撒谎,程苏难得心虚。
程七月可没那么好骗,程苏这话一说,她越发警惕,狐疑的看了程苏好一会儿,才扭过脸,“我可不相信你有那么好心。”
借蜻蜓背后窥探人家被发现,程七月自然对程苏所说的话不意外。
她对程苏那神奇的能力也很好奇惊叹,至少她不行。她只能短暂的将体内那点气附着到另外的生命体上,控制对方,通过这个生命体的五感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说起来很玄乎,但实际上操作很简单,只要体内有气并掌握附着方法就行,只不过并不能作用于人。
但能力弱也不是她凑上去被程苏利用的理由。
程金宝做的那些事,她就是通过这种能力知道的。
这种附着生命体的方法来自于她的师父,一个战乱时逃难到本地落户在程湾的瞎子,也是六年前被迫害而去世的人。
几十年前,各种古时候流传下来的灵异神怪之说层出不穷,人们不仅不禁止反而很是推崇敬畏。她那确实有一手的师父于瞎子名声就慢慢传出来了,附近的人对他很有一份敬重。
哪怕建国后为了社会稳定等各种因素,由上到下的宣扬破除封建迷信的言论,村民们也将他保护的很好,于瞎子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成为一个普通的村民,安居村子一角。
好景不长。
前些年国内突然掀起一股运动浪潮,多了许多疯狂的人。师父于瞎子被程金宝作为向上爬的梯子,举报成封建毒瘤,活生生被那些畜生折磨死,受尽屈辱。
那些半大的少年啊,有的比她大几岁,有的跟她差不多大的年纪。他们为了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为了“业绩”,用各种手段威逼利诱在这一带小有名气的于瞎子,让他主动交代错误。
师父不说话,那些人就打他骂他,逼他吃拌了鞋油的大蒜,逼他吃活了稀泥水的菜叶,用乱七八糟颜色各异的草汁子折腾他瞎了几十年的眼睛……越折腾,那些人越疯狂。
她偷偷摸摸去师父所在的牛棚找他,每被赶走一次,每看到一次他身上的伤,每察觉一次他对生活的无望,心里对那些人的恨意就深一分。
师父不堪受辱,终于自杀死了,他们欢呼雀跃的到处奔走相告:旧社会的封建毒瘤于瞎子畏罪自杀了。甚至死都不让师父好过:他们不允许别人给师父收尸,将尸体随便丢弃在山上,那几天每天早晚都去看一次。
有谁去碰尸体他们就去那户人家闹,打,砸,辱骂,到处贴大字报,组织别的地方的人一起pidou他们,干部们压根管不住这些疯狂的人。
程山林的腿疾就是在那时候留下来的。
村里人人自危,怨声一片,却也只能按耐下来,等他们视线转移再行动。人死了,总要入土为安的……
可她等不了。那么热的天,师父的尸体都臭了,开始引来蚊蝇,开始生蛆。
冒着无法预知的风险,她控制师父的尸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狠狠吓了那些人一把。师父才终于得以火化,下葬入土。
他们说不火化掉尸体,师父会变成僵尸,呵呵。
她不认识那些人,仇恨找不到着落点。可这一切都是程金宝带来的,她恨程金宝!所以在知道程金宝要设计程苏时,还暗暗提醒过她。那些年外面闹的很凶,她还有家人,并不敢跟程金宝那个疯子作对,但能添点堵也是好的。
听着程七月的话,程苏沉默下来,连呼吸都不敢重一分。
这份经历,太过沉重。
程招娣了解到的信息并不详细,程苏在知道程湾曾经有这么一位“奇人异士”之后,就将这位双目失明的于老先生当成了自己的“师父”,以此来使两位老人信服于她。
当年程山林与兄弟们一起使计坑杀鬼子,这位于老先生就给他帮了很大的忙,否则村民们也不会惦记着给他收尸。
谁知道人家是有徒弟的,还知道了自己撒谎借名头的事情。
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