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蹲下抖着手拿起地上的一块泛着莹润光泽的玉牌。长宽不过两个指节的玉牌很小,一面光滑莹润,一面雕刻着一只憨态可掬线条略显粗糙的仙鹤。
眼泪滴滴答答的砸在小玉牌上,寂静的空间竟然因这细小的动静响起回音。
程苏抽抽鼻子,到底是忍不住嚎啕大哭出声。
躺在床上的人哭醒了,不大的单间回荡的都是她细弱的哭音。闭上眼,头埋在枕头下,程苏慢慢收了哭音,盖着薄被的身体蜷缩颤抖着,许久,竟然慢慢又哭睡了。
枕边的玉牌莹莹光亮,似乎在安慰着旁边的人。
头晕脑胀的醒过来,眼睛还是肿的,程苏双眼失神,呆呆的靠着贴满旧报纸的墙坐了好久,直到看到枕边的玉牌脸上才多了丝表情。
伸手拿过袖珍的玉牌贴在脸上,温润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嘴角上扬,声音轻轻的,红肿的双眼光华耀耀:“师父,我记住了。”
手中没有好布料,程苏翻出从刘良友手里半买半忽悠过来的老山檀小包裹打开,小心的将仙鹤玉牌包裹在柔滑的锦缎中,之前珍而重之的老山檀则失了宠,被和另外的木料放在了一起。将小小一块东西装进衣服的内口袋,程苏吁出口气打开了房门。
似乎去掉了一层枷锁,她走路的姿态很是轻松,不再时刻注意着模仿原主的言行举止,程苏感觉那无形的负累都少了,这是自由的感觉。
孩子不能打。接下来,她得想办法离开程湾,最好是把户口关系也尽快弄走,省得后续麻烦。还得回程湾向老俩口坦白一部分事情。如果能说服他们也一起走就更好了。解决龙凤胎刘老根这几个祸害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程招娣也得一起带走。
将后续的事情捋了捋,程苏心里有了底,琢磨起师父的话来。
原主死了,而死去的她在原主没了气息的那一瞬间被师父以术法和灵符所救,借着这具身体活了下来,正是她未推算完成的那道符文。
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她死去,师父顾不上伤心,安顿好她的灵魄便潜心研究典籍,完善了那道符文。
几经推算后,青松道长终于发现徒弟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中有个早早死掉的路人甲与她生辰八字相契合。虽是路人甲,但也能和书中的女主扯上点关系,只是小说篇幅有限,很多东西都没有说明,是什么关系他掐不出来。他只能凭借这丝关系借着书中女主的气运,短暂的遮掩天机,将程苏的灵魄送进书中。
但这种遮掩只是一时的。程苏若想长长久久安安稳稳的活下去,只能借书中女主或男主的气运挡着,不被她的原生世界发现进而被规则灭杀。
至于怎么借,这就不是青松道长能管的了。他相信自己徒儿这点本事还是有的,更不用说他看到真人了。
青松道长拿着那本程苏现所在的小说翻看,高高翘着两只腿躺在床上嘿嘿笑,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猥琐的气息。一本书被他翻完,什么担心一类的情绪更是不存在了。
他摸摸光洁的下巴,决定将胡须蓄起来。
他都二百三十九岁了,就因为一时兴起养了个徒弟,这代表着高人风范的胡子就到现在还没影,看看同龄人再看看自己,青松道长深感疲惫。他明明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辈,却总是被当成小辈来看,还是碌碌无为那种!气煞他也!
程苏生活的时代和历史上困难贫穷的七十年代已经有三百多年的距离,科技发达不说,各种古老的传承也在复苏兴起,符道便是其中之一,可谓是个“古老传承与新兴科技争霸”“道统争鸣百花齐放”的时代,每天都热闹非凡。
大数据显示,普通人的人均寿命是一百八十岁。青松道长作为古老传承的传承者之一,自然不在普通人范围内,活两百年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程苏不行。
随着小程苏一日日长大,他早就为自己这个“普通人”徒弟发愁了。如今去了那个世界也好,人为创造的世界,还是路人甲,可能性太多了。
青松道长关闭山门,悠哉悠哉的下了山寻他那不知在哪的师父去。心想等这趟回来,得正经开山收个徒了,这是任务。
再者,要是大徒弟以后看到他了怕是又得损他,别看之前那娇娇弱弱的样子,嘴可毒着呢。
程苏全然不知自己师父的腹诽,琢磨着师父的话,想想自己身处的这本小说和借主角气运的事情,忍不住有点头疼起来。
她没看完这本小说啊!甚至连里面男主女主叫什么名字都忘了!她怎么去套近乎去借运!头秃。
道观里的书她都没看完,怎么可能去看外面的闲书,纯粹是当时师父去谈事情,她坐在客厅闲极无聊,见桌上有本装帧精美的书便拿起来翻看。
碰巧,那并不是一本单纯讲述情情爱爱的小说。虽然故事情节依然围绕着男女主进行,但这并不妨碍里面有她感兴趣的中西医医学知识,病案情节有理有据,程苏便靠在沙发上看了起来,师父出来看见还听诧异。
那是她看过的第一本也是唯一一本小说,只可惜除了里面的药物知识和女主有医术传承,家里曾遭受过迫害外,其他东西程苏都忘了个干净……
哦也不对,那个男主好像是重生的来着?可是叫什么住哪里啊……
程苏皱皱眉,死劲儿回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将注意力放回户口这件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