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颂一颗心软得春水泛滥,觉得这副样子的容离不论要求什么她都能答应。
转念一想,不行,这家伙太能撒娇,她不能太没定力,狠狠心,道:“不出去今晚你自己睡觉。”
容离眸子沉静地盯着她,见她神色认真,这才不情不愿松了手,乖乖跟着出了船舱。
好不容易娶的媳妇,一定要抱着睡才行。
天地玄黄四人站得远远的,望天的望天,看楼的看楼,就是没有一个敢往他们身上瞥。
一路行程,玄机跟地晨早在大婚前便沿途安排妥当,从巴蜀到云南,再转道岭南,岭南沿海而上至江浙一带,再往关中,可出关至塞北大漠。
殿下说了,王妃是生于山长于水之人,她不属于小小一隅。
他们不敢打扰,萧亦然可敢。
他扇着自己那把洒金扇:“二位,把个脉吧。”
这几日,萧亦然日日把脉,今天坐船,他们二人在船舱不出来,萧亦然没有闯进来已经算退让了。
宋颂想起系统的话,笑了笑:“好啊。”
萧亦然看见她笑就要琢磨琢磨是不是在想坏心眼。
他将指腹搭上去,半晌:“咦?”
他看了看宋颂,手指没离开,闭着眼睛又诊了半天,复又看着宋颂,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
容离不爽了,眼睛冷冷盯着他:“如何?”
萧亦然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宋颂仿佛看着什么怪物:“怎么可能?”
宋颂笑问:“萧公子,可是我身体有什么问题?”
萧亦然喃喃道:“脉象平稳,跳动强劲有力,这是强健之人的脉象啊。”
宋颂:“那便是没有问题了?”
萧亦然沉思不语。
容离将萧亦然指腹甩开,将自己手指搭上去,听了一会儿,眼睛里也闪过诧异,随即使劲抿唇也压不住上扬的唇角:“无碍。”眼睛都弯了下来。
他不可能连脉象都听错。心里一块石头突然拂开,身体都轻便了。
无论如何,他不会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离开。
宋颂笑了笑:“说不定我们能活到百岁呢。”
萧亦然虽高兴,但也看不惯她这么得意:“嗤。”
宋颂知道萧亦然心里憋着呢,不跟他一般见识,拉着容离趴在船舷上,目光惊艳。
“看那些吊脚楼!”
他们的船在水流中滑行,两岸青山苍翠欲滴,山顶上苗族人家修建的吊脚楼有着令人惊叹的美丽。
偶尔这边一阵歌声响起,那边婉转的嗓音便如同百灵一般和了起来,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却能感受到自然淳朴真挚的情意。
“这边风俗,若是有了喜欢的姑娘,便在山头上为她唱歌,若是她唱答,就是答应了。”地晨道。
宋颂:“不会认错人么?”
地晨还未开口,容离淡淡道:“不会。”
他看着宋颂,眸子沉静,深如幽泉:“喜欢的人,纵使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更不必说歌声。”
宋颂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有些心酸,知道之前给他留下的阴影太重。
她伸出手,跟容离十指相扣,看着船边掀起的白浪:“你看,我们日后便是夫妻啦,我们生同衾,死同穴,还会有儿女相伴,子孙绕膝。等我们满头白发时,我每日清晨送你一枝花,花瓣沉甸甸的,沾了露珠,带着凉气,香味一天不散。你若是读书,我就躺在旁边晒太阳,再养一个小孙子,看他满地爬,白嫩嫩地跟汤圆似的,口水流了满下巴。若是无聊了,我们就搀着扶着到山里去,听雨打竹林,海棠花开的声音……”
容离眸子一怔,转而眼睛弯下:“好。”
他想着那些捉来的和尚道士,想着搜集如山的困魂之术,想着师父所说她乃天道派来,匡扶龙脉之人,又想着初见到后来的点点滴滴,心里犹如泡了一坛酒,酸酸软软的情绪令人无从道来。
“好。”他又道了一声。
*
岸边小酒楼里飘来堂倌报菜名的嘹亮声音:“一盘卤豆腐,一碗阳春面!”
间或夹杂着嘈嘈切切的琵琶声,声音洒在江面,幽怨缠绵,绕梁不绝。
窗口,商人们谈论着沅州城走商见到的奇闻。
“燕王妃出嫁那排场,旷古绝今啊!红妆十里不绝,雪里红从荣次伯府一直放到燕王府,响了三条长街,炮仗燃过留下的红纸将雪地都染成红色啦!”
“那是,不然怎么叫雪里红!”
“你们是没见到那人山人海的场面!挤得我差点一双脚没保住!”
“那算什么,我可亲眼见到了燕王妃!”
“啊!是怎样的美人?燕王愿意江山为聘?”
那人醉醺醺:“美!人间绝色!”说完一头栽在桌上,昏死过去。
众人摇头:“可惜我等无缘得见。”
失落不过一瞬间的事,他们目光迷离看着醉死那人下席弹琵琶的妾侍:“甭弹这听得人想睡觉的烂调子,换首轻快的,老子高兴呢,找什么晦气!”
那妾侍一身薄衫,膀子隐隐可以瞧见,低眉信手续续弹着,仿佛完全没听见他们的话。
众人怒,主人忙出来打圆场:“我这妾侍没见过世面,今日只是凑个乐子,别伤了和气。”
他狠狠看了妾侍一眼:“丢人现眼,还不下去。”
妾侍抱了琵琶,一声不语出了去。
正好大船经过,她满面凄凉,两行泪水滑下,视线望着江水发呆。
“那……不是杨雎吗?”一道诧异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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