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士忠只是说要她罚跪,并没有说惩治,宋颂手上又有鞭子,她若不想,他们更加无法强制。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大摇大摆回了映月阁。
云士忠听说后竟也没说什么,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
今日之事他是有所偏颇,但是他不能为了给云芷一个公道而让云如玥受人指责。
这是他欠丽华和两个孩子的。
也是云芷生来就欠他们的。
让她在国公府长大已经是他们对她最大的容忍了。
*
燕王府。
容离踏进祈年殿,一道低沉的声音道:“去了荣国公府?”
容离解下大氅,眸光里冰消雪融:“父亲。”
只见燕王爷眼神炯炯,迈着大步走来,哪里有平时外人面前的邋遢模样?
他拍了拍容离的肩膀:“是小时候救过你的那个小姑娘?”
容离点头。
燕王爷眸子里精明一闪而过:“都是上一辈的孽缘。子檐若是喜欢——”
容离淡淡道:“父亲明知,我无意红尘。”
容宴之惆怅叹息:“也罢,也罢。”
他将双手背在身后,望着屋檐落雨,沉声道:“计划已定,子檐明日便要去白鹿书院了吧?”
他的头发早已花白,背影透着苍凉,好像困于樊笼的苍鹰,苦苦挣扎,难以解脱。
容离眼睑轻垂:“是的。”
燕王爷蓦地看他:“计划一旦进行,不容更改,那个姑娘必定会成为牺牲品,你若有意,现在还来得及。”他的目光里有着过来人的怜悯。
容离眸子平视着荷塘里缩起花瓣的莲花,目光无波无澜:“按计划行事。父亲卧薪尝胆,蛰伏数年,策划之事不容有变。至于云芷,她的恩情我已还清,两不相欠。”
“咔擦”!
雷声好似劈开了大地,“轰隆”一声,什么东西被劈中了。
容离蹙了蹙眉,看了门口抱剑的天阙一眼。
天阙领命去查看,片刻回来,躬身道:“是那颗棵凤凰树。”
燕王爷抚着胡子望向黑夜:“天要变了。”
容离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嘴唇抿紧,脸色更加苍白了。
*
第二天,荣国公府前院欢声笑语,宋颂迷蒙之中就被吵醒,烦躁地暴起:“怎么回事?”
奶娘进来,眼圈竟是红的:“前院的事咱们管不着,小姐今儿想做什么?”
宋颂脑子里灵光一闪便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她伸出手擦了擦奶娘的眼睛:“不就是云如玥和云如琰要去白鹿书院么?奶娘难过什么?这没什么好难过的。”
白鹿书院由天下大儒孟繁芝一手创立,汇集天下饱学之士,是天下读书人心向往之的圣地;更为难得的是,白鹿书院允许女子入学,云如玥与杨雎才名远播,十二岁便通过考试,进入白鹿书院求学,深受先生喜爱。沅州双姝便是由此而来。
而原主云芷,自从十三岁起,每年参加白鹿书院考试,每次都落榜,成绩更是惨淡,早已沦为沅州城一大笑柄,甚至就连白鹿书院的学子们对这个蠢笨粗鄙的国公府大小姐都有所耳闻。
原主对此恼恨不已,无奈她学识确不如人,那白鹿书院收学生甚为严格,必须考试通过,否则皇帝也塞不进去人。
宋颂道:“奶娘放心,我这次一定能进。”
奶娘最了解她,明白她并非外人所说真的蠢笨,而是云如玥他们入族学、上学堂的时候,她每次都被云如琰折腾得遍体鳞伤,从没有在学堂里完完整整听完一次先生的课,怎能怪她呢。
她摸着云芷的头发:“小姐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宋颂却认真道:“奶娘相信我,这次我可以的。”
奶娘脸上露出笑容:“好,只要小姐说的,我都相信。”
宋颂心里打着算盘,她可是要送一份大礼给国公府,不进去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