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都已经猜得七七八八并信了吗?还问我作何?”被钟离渊点穴的钟离囚佯装动弹不得,语气里满是无谓的嘲讽。
“我想听你亲口说实话。”
钟离囚呲笑一声,冷言冷语道:“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若不是你,你为何带走玥儿欺骗他身世,藏着师弟尸身的行为又作何解释?”钟离渊掷地有声的质问,让钟离囚更是一脸无所谓。
“既然你已有推断,为何还要多此一问?”
钟离渊额头青经暴跳,压着嗓子嘶吼道:“为什么?师傅如此器重你,你就这样报答于他?你对师弟不是情深义重吗?怎还能下此毒手?”
本是一脸毫不在意的钟离囚听钟离渊如是说,瞬间变了脸色。
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处,狰狞得可怕,突然拔高声音道:“器重我?师傅何曾给过我一个笑脸?明知我对师弟一往情深,他却逼迫师弟娶了那温家女子?商家那小子与师弟藕断丝连,他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是他对我的器重?”
钟离囚满脸的怨恨让钟离渊痛心疾首:“你既知道师弟与商于有情,那便该知道就算师傅不逼迫他娶妻,师弟也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啊,你为什么这么糊涂?”
钟离囚狭长的眼睛精光一闪,裂开嘴角笑道:“所以我灭了商家。将商于切成了碎片,一片一片剔下来。他死了也没人认得出他来,他们还如何在一起?”
钟离囚面目狰狞却说得颇为得意自豪,虐杀了商于好似完成了什么伟作一般,见钟离渊吓得说不话来,猖狂的狞笑洞穿黑夜,一阵一阵刺激着钟离渊与俞昭的神经。
钟离渊瞪大着眼看着钟离囚,半响没说出话来,良久才痛心道:“你…你何时变得如此丧心病狂了?”
钟离囚冷哼一声不理会钟离渊。
钟离渊气的浑身发抖,虽已七八分知道这些都是大师兄所为,可如今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难以接受。
昔日的大师兄,虽高傲但正气凛然,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等丧心病狂之徒。
钟离渊难以接受钟离囚的变化。
峭壁之下的俞昭亦然,听着二人的对话犹如五雷轰顶。
养育自己长大的师傅,竟当真是灭商醉全家的凶手!
而导致这一切的,竟是自己父亲与商醉父亲有情,引得师傅嫉妒发狂?
这荒谬的理由未免太过丧心病狂了些!
钟离囚见钟离渊不说话,继续轻飘飘的道:
“我对师弟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儿时他只依赖于我,我处处护着他。我以为我们之间早已彼此羁绊,师弟从不拒绝我的拥抱,与我同塌而眠。但是当他遇到商于起,慢慢就变了,我甚至从他身上发现吻痕…”钟离囚说到此处表情开始狰狞。
钟离渊看着钟离囚的眼神,陌生、阴毒!
实在难以接受,师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模样?
钟离囚面目可憎的继续道:“你知道那种感觉吗?自己细心呵护的人,自己都舍不得碰,整日小心保护着的人。忽然有一天他被别人抢走了,那人还不爱护,不珍惜,他竟在他身上留下吻痕!师弟竟然被他唆使得背叛了我!!我不该灭了他商家满门吗?”
“你…师弟对你的依赖仅仅是对兄长的依赖而已。他与商于两情相悦,即便你不甘也不应该禁锢他的感情啊,你还丧心病狂到灭商家满门!”
“是啊!从发现吻痕的第一天,我就想灭了商家满门。还好,师傅拆散了他们,虽然师弟娶了温家女子,却对她无情,多少给了我些许安慰。但是师傅对我却越发严苛了,我终日不能得见师弟。凭什么?到底是谁在禁锢谁的感情?”
钟离囚双眸发红,时过十余载,曾经的求而不得依然清晰得让他发狂…
“所以你便记恨上了师傅?你真是走火入魔了,师傅对你严苛,是因为他想让你继家主的位置。而师弟,你明知他心不在你身上,还是把自己逼近死胡同酿成大祸,你何苦?”
钟离囚红着双眼咆哮道:“谁稀罕这家主?若不是师傅从中阻拦,若不是商于横刀夺爱,我岂会失去师弟?若不是温家女子图谋不轨,我怎会失手杀了师弟?他们都罪有应得,死不足惜!”
“你…你简直无药可救,你丧心病狂的犯下这些滔天大祸,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骗得玥儿好苦,你如何面对他!”
钟离囚闻言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笑一声冷漠的道:“面对?他若不是师弟的孩子,早已陪同他们下了黄泉。他该感谢我的仁慈,纵然他是师弟的野种我也留下了他的性命。”
石岩上面,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俞昭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与师傅多年的温馨相处一瞬间崩塌了。
教导了自己十余年的师傅,是杀害双亲的仇人。
是丧心病狂灭了心爱之人满门的魔头。
而养育教导自己这些年,自以为很疼爱自己的师傅,竟从来都觉得自己是情敌的野种。
俞昭躲在缝隙里攥着拳头,脑袋一片空白,拿着雪吟草的手用力得泛白…
上面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的,甚至钟离囚逃走了俞昭也并不知晓。
他不想出去,只想躲在这石缝里,将方才听到的这些统统都忘掉。
师傅还是那个坐在竹椅上督促自己练剑的师傅,还是那个笑盈盈看着自己和师弟打闹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