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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风雪客塔顶初现(1 / 2)


谢逾白一打响指,楼内灯火逐一亮起。

一楼堂内,数名修士在须臾之间摆出杀阵。

念非非正处于杀阵中央,颈旁抵着数把寒剑,四肢,被咒钉牢牢钉在地上,只要她稍有动作,近旁的修士便会毫不犹豫斩下她的头颅。

谢逾白有模有样地掸掸衣领:“你有一点没得说错,我风评不好,但没人信,不代表没人与我打赌。”谢逾白弹指往上一抛,抓住一个绝品灵石,风流倜傥地放到嘴边轻轻一吻,“我赌你是六月鬼,所下的赌注可丰厚了呢,再不相信的人,也想醒着凑个热闹吧,说不好能好好讹我一大笔。”

谢逾白说这些话时,脑袋后仿佛都升起了一柱“本侯爷有的是钱”的圣光。他笑道:“还真感谢你心急暴露,否则你今晚要是不吃我,我打赌输了,可能得把我师尊的山头都赔进去。”

在一楼摆阵的长老露出一个聚众赌博败坏道风的表情瞪了谢逾白一眼,却也没有批判他。毕竟今晚是谢逾白将计就计,捉住六月鬼,算是立了功,这些劣性暂不与他计较。

“我从始至终都看着你,你哪有机会和他们传递消息……”念非非的话戛然而止,反应过来,气得指甲戳进肉里,“燕容……你告诉了燕容一切,让他替你暗中传递消息,你们白日的不欢而散是演给我看的?!”

“这个嘛……”

其实大师兄可比我先确认你的身份。谢逾白心道。

风清门等大派禁止弟子私自入琉璃城,念非非自以为可以用护城阵法的说辞蒙混过关,殊不知,燕容这个风清门大师兄,偷溜进琉璃城许多次。

因此只听念非非一句话,便知这位“少城主”有古怪。与谢逾白一对视,彼此灵犀相通,瞬间会意——

既然有另一只幽冥鬼这件事被楚歌说漏嘴,便已经打草惊蛇了,那干脆将计就计,不找借口隐瞒了,直接放到台面上,一个当靶子分散念非非的注意力,另一个借邀请之机与一些重要的修士暗中通气,等一个瓮中捉鳖。

不过,燕容看出破绽的原因不能公之于众,便只能用谢逾白的激将法。毕竟偷溜进城的事被他师父知晓,他只会死得更惨。

“与它说什么废话!”一名压制念非非的修士猝然将寒剑插进她的脊柱,威胁道,“说!是谁放你们出来的?幽冥十二鬼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念非非沉闷地笑起来,笑声阴寒诡异,回荡楼内,却并不作答。

“别乱动!回答问题!”

屋外的门窗被傀儡们拍得砰砰作响。纵使有楼内屏障加持,傀儡想要突破没那么容易,但这种宛若丧尸围城的场景,还是让楼内的人感到无比压抑和恐惧。

又一修士道:别以为你控制了百姓我们就对你没办法,我告诉你,只要将你杀了,灵力消散,百姓身上的控制自然会解除。奉劝你如实作答。”

“那你杀啊。”念非非笑得身体都抖动起来,伤口被咒钉进一步撕裂。

“我叫你别动!”

念非非主动将脖颈靠近剑刃,划出一抹血痕:“怎么?不敢吗小弟弟?你的剑在抖,你怕了?怕技不如人,一剑下去非但杀不死我,还遭到幽冥鬼的反噬和报复?哈哈哈,窝、囊、废。”

那名修士气急瞠目,大喝一声。

谢逾白一惊:“等等!”

“别受她蛊惑!”长老也连忙道。

但阻止不及,寒剑一下贯穿了念非非的心脏。

念非非瘫了下去,紧接着,倾城容貌迅速苍老下去,□□干瘪,活像被从体内吸干了血肉,只剩下一堆枯皮。

“死、死了?”“那么简单?”“它和三月鬼一样弱点是心脏吗?”

修士们不知所措起来。

“愚蠢!当然没那么简单!”有长老喝道,“真正的念非非早就被它吸干了!你那一剑,给它供了阳力,魂体从这具肉身里逃了!”

“什么——!”修士自知坏了大事,脸色苍白。

“放心,逃不了!”另一名长老出列,手迅速繁复结印,只见楼内鳞片状的囚阵光芒大涨,交叉投映空中。

蓝光交错片刻,清晰锁定出一块没有颜色的空白。

“在那!”话音落,数道灵力,如同万箭齐发,直直射向那片虚影。

总有一道打中,虚影痛呼一声,掉转头往人群中俯冲。

到底是怕幽冥鬼的,在长老“别乱了阵法”的喊声中,仍有几名年轻修士下意识避让。

阵法一乱,倒让六月鬼逮住了机会,附身于一名心性不坚的修士上,操控他拔剑斩了身旁两名同门。

“衡川!你干什么?”

这一喊,谢逾白才惊觉六月鬼附身的对象是自己的炮灰师兄。

“退后,他被六月鬼控制了!”这下长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周遭让六月鬼离开衡川身体的说辞或威胁或怀柔,但“衡川”统统无视,摸着自己的脸,冲谢逾白妩媚一笑:“这人居心叵测,一直针对谢公子,谢公子不便出手,不如,我替你杀了?作为我们合作的第一步。”

谢逾白拍着鸡皮疙瘩:别用那张脸对我笑,会做噩梦的,谢谢。

六月鬼此言一出,当即为谢逾白召来无数猜忌。

“六月鬼为何与谢逾白如此亲近?”

“谢逾白!难道你和六月鬼联手,要欺师灭祖不成!”

谢逾白:“……”

就你们这点智商,也就只能做做背景板了。

议论声渐大,谢逾白对“衡川”笑道:“六月鬼,你不必费尽心机混淆视听拖我下水,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

“衡川”笑容渐冷:“哦?”

谢逾白看一眼地上枯槁发黑的念非非的皮囊,道:“破封出来却不用真身而附体他人,是因为,你的真身早已损毁吧。你披着念非非的皮故意被抓,是因为你想吃掉琉璃牢的人质。而我的好友,在昨夜单枪匹马闯入琉璃牢,放走人质。趁他与三月鬼在地下交战时,你吃掉了地下通道中的百姓,那唯一的逃生通道,因为你,变成了通向地狱的甬道。”

话及此,谢逾白闭了闭眼。

“吃了那么多人,又过了一天一夜,离你真身复原的时间不远了吧?”

“公子果然睿智。”“衡川”笑着笑着,突然眼色一沉,斩断了“自己”的手臂,登时赤血喷溅。

周遭人悚然:“衡川!混蛋,快从衡川身体里出来。”

“衡川”充耳不闻,优哉游哉地舔着涌血的腕口,竟见那部位很快长出了一模一样的肢节。“不妨告诉你们,我是魂体状态,你们杀不死我,况且……”他举了举手臂,“你们人类不是常说,吃什么补什么,我吃了那么多人,即便是附身状态,伤口也会瞬间新生。呵,你们这些废物,焉能与我一战!”

很多修士念叨着怪物,不由自主地退后。

而在这其中,一声轻笑便显得格外突兀。

“衡川”眯眼:“你笑什么?”

谢逾白杵着下巴垂视,说话的对象却不是堂内的任何一人:“大师兄,人家都这么挑衅了,你还不出来撑场子?”

话音刚落,一手执黑金扇的白衣修士,破窗而入,翩翩然飞至谢逾白身边。自然是燕容。

而六月鬼这时才意识到,燕容这么重要的人物,从入楼到刚才,都不见他的身影。

他去哪了?难道……

糟了,又中计了!

“衡川”脸色大变,目光阴毒钉向谢逾白:“小子,是你在拖延时间!”

谢逾白:“终于反应过来了。”

“衡川”:“不可能!你们不可能知道我的真身在哪!”

谢逾白挑眉一笑。

燕容配合地将围绕着细小雪花的白珠子还给谢逾白。

“我不知道,它知道,”谢逾白捏着溯尘珠,“还是多亏了‘念小姐’白日还珠子给我,我才能看到珠子不亮,否则我也想不到六月鬼可能魂身相分离的事呢,我猜你的真身,便是客栈中吃人的红莲吧?地点嘛……”谢逾白看向燕容,“藏在酒楼后的莲池?”

燕容点头笑:“不错。”

“谢逾白!”

“衡川”目眦欲裂,飞身而起,再想不起之前说要拉拢谢逾白的话,如今一心只想杀了他:此人的威胁,比任何人都大!

燕容双手结印,一凝一撑,一株艳若人血的红莲便凭空而现,只有一片莲瓣尖端有红豆大小的残缺——正如六月鬼所说,真身即将完全复原。

“衡川”瞳孔一颤,转道便要抢。

燕容一把抓住莲茎,用力一掐,“衡川”顿时尖锐大叫,从半空中砸落下来。

下方人群纷纷让开,任“衡川”在地上痛苦地扭曲蠕动。

施加于红莲上的灵力逐步加重,六月鬼再也忍受不住,魂体直接从衡川身上脱落下来,幻化成一个莲裙女子的虚影,撕心裂肺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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