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处在幻术恐怖中的弟子来说,幻境中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莺丹身体抖得不成样子,似乎实在受不了了,哭喊一声,起身不管不顾要逃走。
她慌乱跑到了白圆这边,白圆下意识拉了她一把,莺丹停下了。
收回手,不知道她现在能不能听到自己说话,白圆试探道:“你还好么?”
莺丹双眼浑噩,呆呆站着不动,白圆又说:“回去吧,离开圈子就要淘汰了。”她好似听了进去,动作机械,木愣愣地回到了自己的圈。
终于,几位天师觉得差不多了,收了法术。周围尖叫声、痛哭声、哀嚎声减弱,所有人均产生了一种虚幻感,清醒之后,有一瞬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为什么要叫,为什么要停在这里。
原本至少站了百人的区域,仅剩下三十个人。
最消耗精力的一场选拔结束,今天的比试就到此为止了。
众弟子神色不一,有欢喜,有悲痛,有迷茫,纷纷回了师门所在的位置。
近夜,山上气温更低了,白圆没有毛皮御寒,秦棋找出一件皮袄,去接白圆。
在山里来回跑了整天,身上还好,只是脸蛋被山风吹得通红,白圆吸了吸鼻涕,笑着跑向守在下山口等她的秦棋。
他随手把她身上赖着的五只猴儿鬼扫下来,给她披上外套,揽着她走:“先进屋。”
一天的成绩下来,白圆位列第三,老天师队伍里只有清风和莺丹撑过了第三场。
评审组让所有弟子带着灵体回房间,隔天核对数量,少一只扣掉十分,算作临时的一个小考核。
白圆和秦棋走在前面,被真正的大腿嫌弃的猴子们亦步亦趋追在两人身后,赶都赶不走。
天师协会的人没来,往年留给他们的房间可以让白圆秦棋随便挑。
房间多而宽敞,但秦棋晚上非要跟白圆挤一个房间。
“为什么不行。”
“……啊,那个,太挤。”白圆知道他没有别的心思,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始终觉得别扭,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拒绝。
秦棋在她的房门外坚持说:“我睡地上,不挤你。”
白圆将在外面徘徊的猴儿鬼们招进房间,踮脚亲了下他的嘴角,匆匆道了声晚安,然后砰地关上了门。
门外秦棋气急败坏:“凭什么只让它们进!”
白圆敷衍回应:“睡了。”
由于拒绝了秦棋搭窝一起睡的提议,第二天白圆又亲又抱哄了很久他才消气。
三场选拔结束,参加第四场的弟子数量骤减,起初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如今只剩三十人。
如昨天一样,所有门派清晨起了个大早,集中在广场。
评审天师重新清点了参赛者手里的灵体数目,昨晚果真有人的小鬼逃出了大楼,整晚能听到几个门派集体抓鬼的响动。
而白圆的小猴子们老老实实,在她床边蹲到了天亮。
五只全在,她的成绩照旧。
第四场不用他们在山中爬上爬下,广场上布置了三十张长桌子,每张桌子上放了一沓黄纸和朱砂颜料。
“这场的内容就是画符,考虑到用笔的习惯,我们不提供画符的笔,黄符种类不限,最终视符的难易程度给成绩。”
白圆的判官笔没带,空着手就上了考场。
屏幕的监控摄像给了她一个特写,在一群抓耳挠腮想符文的弟子中,只见她泰然自若地搓了搓冻僵的手,往手心呼了口气,接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放进颜料盘里搅了搅,继而取出一张黄纸放在桌面,用蘸上颜料的指腹在黄纸上随心所欲地划拉。
顿时,满堂皆惊。
广场上的老师傅们看着这一幕,唏嘘摇头,叽叽喳喳地指着大屏幕谈论。
“这是对神不敬啊,谁教出来的徒弟哟。”
“画符下笔通神,不用笔怎么行,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你若没带笔,我可以借你。”上一场受了白圆帮助的莺丹无意中瞄到她的举动,一阵无语,回去向师傅讨了两支狼毫笔,放了一支在她桌面上。
白圆抬头笑说:“不用,我就随便画画。”
她抽了张纸蹭掉手上剩下的颜料,直接拿起五秒钟画完的符,绕过边上的桌子走去交卷。
评审人坐成一排,见她刚开场就过来,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画完了。”
“……”
评审组之间嘀嘀咕咕交流了两句话,离她最近的人接过她乱涂出来的符,问:“行吧,小姑娘你这个符文,恕我见识浅薄,是用来做什么的?”
白圆张口吐出一个字:“定。”
画符上的朱砂如水流一般开始在黄纸上沿着笔迹流动,金光闪过,拿着符的人蓦然静止了。
身边的天师满脸错愕,不信邪地碰了碰他,那天师眼神木讷,僵硬地保持着白圆开口时的动作。
全场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