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韵明敏锐地察觉到,宋眠突然停顿的一秒,他警觉的抬头注视了眼宋眠。而后者一脸坦坦荡荡的模样。
周韵明回以一笑,随后在记录本上,最新的提问上,用黑笔刻意点了一笔。
审讯结束,周韵明站起身,把记录本一合,喊了小陈同志进来。小陈同志麻溜的闯进来:“周队,审讯结束了?有什么要做的?”
周韵明瞅了宋眠一眼,后者还悠悠的坐在位置上:“宋小姐,协助工作,留下几根头发丝做样本吧。”
说完,目光示意了小陈同志。
小陈同志接受到信息,立马上前:“宋小姐,请留下你的头发。”
宋眠不知所以然的皱了皱眉,从头上拔了三四根头发,放到小陈同志的手上。随后看了眼周韵明:“留头发做什么?古代留头发,那可是留情啊。”
周韵明还真没想到,宋眠会想到这个层面,他一时不能回答,随意溜了几句话,就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陈同志还如任重担的,把几根头发丝儿,小心翼翼又慢慢悠悠地放进塑料袋里。
宋眠看着他:“你们周警官脾气一直这样?”
小陈同志:“周队脾气还好,平时对我们都很好,就是大多时候严厉多了,但也是为我们着想吧,”
宋眠无话可说——眼前这小伙子,把事儿都看得美好,太具包容性。将任何事物,就视作有理可寻,任何事物都是被事理所逼迫似的。
宋眠慢悠悠出了警察局,局里头有股淡淡的印刷纸的味道,还有种清凉公正的味道——这不像古时候的衙门,官员之间眼神间的包庇,试图将任何陈年冤案抑或卑贱百姓压在脚下。
她厌倦恨透了衙门,以至于也讨厌着所谓的警察局——刚才的周警官,对于宋眠的直面感觉是,金玉其内,败絮其外。
看似个半吊子的混账警官,实则凡事都留着一手。
宋眠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忆着刚才,在审讯室的问题和自己的答话。有注意着脚下的台阶,走到马路牙子上,她抬手要去叫出租车。
不远处排列的停车位上,一辆闪瞎众人矣的黑色汽车,停下正中的位置——这厉害的可不只是司机的停车技术,尤其在寸土寸金的北京城,在人流量极大,急需车位的市中心,居然还会“巧合”的占到正中的停车位,晓见此人身份之大。
宋眠秉着看好戏,瞅了那头几眼,这不看还好,一看竟发现世道竟能凑巧到了这种令人发指的地步。
黑衣男子下车,开了后头的车门。车内最先落地的是银色的拐杖,紧接着才是一个人慢慢下车——那人大概已发现了宋眠,在下车的下一秒,就将目光投向了她,然后持着拐杖,慢慢的走向宋眠。
宋眠先发制人,笑笑说:“顾少爷怎么有时间来警察局,不会是来和警察谈项目的?”
宋眠说话一直都挺没心没肺的态度,似有似无的看了眼顾临安,紧接着又把打量的目光落到身后的黑衣男子身上,企图从他的属下身上找找说话的乐子。
只是这一次,宋眠愣了愣,索性她一向性情转变自如,又将目光落在了顾临安身上——那大块头什么时候成了这老狐狸的手下,当真狗腿的很。可是转念一向,这货是只狗,以往也是靠着顾临安生活才过的惬意舒服,倒是挺理所当然的。
顾临安把手杖放在腿侧:“还真是巧,来警察局都可以撞见你……宋小姐多虑了,我来警察局的原因,是因为张颂的案子。”
“张颂?”宋眠想到先前顾临安暗示性询问自己张颂的那件案子,顺口一问:“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有没有新的线索。”
“线索倒是有一点,不过作用不大。”顾临安对于这件事,对宋眠的防戒心并不大:“难得宋小姐会关心在下的事情,相互作用下,在下也会关心宋小姐的事。”
“瞧你这话说的,活像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似的。”宋眠倒也没多想:“再说了,我安安分分的,有什么需要关心的呢?”
顾临安扬了扬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宋小姐好歹也是宋家的姑娘,尤其是在这种风雨动荡的时候,宋小姐出入警察局,难免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
顾临安又走近了一步——接下来的话,他只想让宋眠听到。所以他刻意颔首,薄唇靠近她的耳垂:“别说是你的姐姐,你的父亲,甚至其他的人都要紧盯着你,随时准备着,把你拉下泥水里。”
宋眠躲避的侧了侧头,避开他的亲近,扯了个不知是嘲讽还是感谢的笑容:“这是不是还包括了顾少爷的眼睛呢?”
顾临安笑得眯着眼睛,像是作壁上观的狐狸,并没有回答宋眠。
身后的黑衣男子,看着他们两个人,适才颇为暧昧不明的谈话,竟然淡定到了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