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刚进寝室的一刻,已经有人热络的凑到身前,帮宋眠把灰白色巨大的包放到了桌上,更是殷勤的询问她:“你这几个月去哪里啦,都没个消息,急死我了。”
宋眠心底狐疑——原来她们并不知道自己瘫痪昏迷的事情。但自己又不便表现出来,于是皱了皱眉,反而打量起眼前这个过于热情的女孩。
她个子不高,身形瘦却不弱,腰板挺得直以至于衣服衬得妥帖。刚及肩的头发微蜷曲着,在电灯的照应下闪出棕褐色的光。和她睁大的明亮的眼睛里,棕褐的瞳孔相得益彰。她笑得很甜,像是个地主家的傻女儿,满心满眼都充斥着这个时间的美好光明似的。
楼佳没听到她的回答,竟还低着头好心肠的,把包里面东西都摊开拿出来,偶尔还询问宋眠茶杯要放哪里,电脑要放哪里……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宋眠已没了耐心。
因为没有耐心,所以撇开了头,以目光去打探其他人的情况。
东南东北各占了半壁江山,上铺两位室友坐在铺子里。左边那位腿上堆了厚厚的一大堆书,而右边那位腿上放置了一台电脑,不是在查资料,倒更像是打游戏。
不过一心二用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她们沉陷于自己的世界中,也不忘对楼佳的话语,进行言简意赅且极具个人特色的答复——那即是一声短且缓的冷哼。
宋眠洞彻各自关系和性情后,安静地垂下头,眼底有一双手勤快动着,正在帮自己整理东西。
她看得烦躁,眼睛里已闪出淡漠的冷光:“住手。”
“啊?”楼佳显然没明白她的意思,愕然睁大眼睛看着她,手还是很诚实的把东西归置在最适合它们的地方。
宋眠瞬时反应到自己撕破了伪装,随即收敛情绪,假意咳嗽一声:“不用帮我收拾。”
“为什么?”楼佳不以为然:“以前你也帮过我,我就当是还人情。而且同一个寝室,互帮互助都是应该的。”
宋眠没有说话,冷漠覆盖整张脸上,并没有被楼佳的措辞而感动,理智向来是宋眠存活的基础,所以她滋生了来源于黑暗的想法。
人情的借还固然有理,然而过度的还情,让宋眠萌生出本性——对楼佳的怀疑和警惕。
宋眠对人情世故视如粪土,为了不被怀疑她强忍着不耐,在宋家扮演所谓的“宋眠”,到了这里,她已经无心再去调和维系脆弱恶心的关系。
见楼佳热情得像是在收拾自个儿东西,宋眠没有耐心再说话,于是作罢了事,转身脱了鞋子,上了床铺,整理积了薄薄尘埃的被褥。
上铺的两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睛死死盯着书和电脑,然而目光早就飞到了宋眠那处。
宋眠这番行为,让她们讶然疑惑,都不禁要凑出头来。更遑论是楼佳,见宋眠心安理得的离开,拿着东西的手一顿,又想到自己话已出口,还是硬着头皮拾掇下去。
寝室的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是悄然无声,可又印证着此消彼长,万籁俱寂,更能让宋眠敏锐的感知到,那三个女人内心深处的兵荒马乱。
电话声音突然响起,东南方向上铺的室友被吓得一颤,随后没好气的按通了电话:“你又打电话来干什么!”
周围依旧安静,其他人也都好奇似的竖起了耳朵,却还是故作无事的各做各的事情。
宋眠只关注自己的事情,已无视她们的声音,半坐在床上清理床铺。
“你有病是不是!我又不是她,你一天到晚的打电话给我,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打电话的人是徐敏,骂骂咧咧的和电话那头的人争吵,安静了一会儿,又扯着嗓子对峙着。
“她回寝室了,你现在直接打给她得了。一天到晚跟个催命鬼似的,打我电话,我留着电话不是专门听你说这种歪门左道的事情,我是要工作来养活自己的人,没这个闲工夫和你瞎折腾!”
在最后的怒声后,徐敏挂断了电话,手机被她发泄怒气的扔到了床尾。
对铺的周清和和她关系一向和气,凑出身,用小心翼翼又满怀心切的语气问她:“谁啊,看你又是这么生气的。”
“除了汤明,还能是谁!”徐敏把堆在腿上的手推到一边:“要不是这个号码联系人太多,我都要去换新号码了。一天到晚催命似的打电话给我,跟个神经病似的。”
“汤明?”周清和认识这个人,更加好奇:“你之前不是还挺欣赏他的,怎么现在这么讨厌他。”
又怕自己说的会惹她生气,她又补了一句:“不过要是我,有人一天到晚打电话过来,也肯定不好受。”
“以前是以前,以前还算是个人模人样,也不知道最近是撞了什么邪,说的都是些邪味儿的事情,说什么有人要杀他,还什么偿命什么的。”徐敏不以为然,从枕头旁边掏出护手霜,一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边抹了霜涂在自己的手上:“都什么年代了,还兴这种事情?这个月更是变本加厉,直接打我电话,一天到晚的问我别人的踪迹。”
周清和好奇:“谁的行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