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吓人的,皇上杀的是九公主,又不是你。说这些是让你知道得更多,伺候皇上时机灵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要拿捏得当,永远记住少说多听……”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谭嬷嬷帮着一起收拾:“对了,皇上说给你的位分是什么了吗?嫔还是妃,或者昭仪婕妤什么的?”
“……大概封我为大宫女吧。”阮阮拿上包裹,走出门去:“我只是换了个地方干活而已。”
阿珊在外面笑她:“你能干什么活?现在六司十二坊都知道咱们浣衣坊有个出了名的小祖宗,现在你名声可大了,兴许都传到景霆殿了,皇上肯定不是让你干活的,否则他的宫就别想要了,应该就是给你封妃。”
“……”阮阮没有说话,迈着更为沉重的脚步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她回过头:“如果有什么不测的话,每年过节的时候,记得帮我多烧点纸钱,要非常多。”
“……”
第一次觉得路这么短,她走到景霆殿前,看着里面灯火通明,踌躇良久,看见阁台窗前的人影时才慢慢走进去。
那是魏濯。
如果魏濯知道她就是九公主后会怎样?阮阮边上台阶边数数,第一次是禹王府的民女,第二次是戴着面纱的九公主,第三次又是姝仪宫出来的小宫女,整整骗了他三次,耍了他三次。
如果孟兰的死因如谭嬷嬷所说的那样……
她的腿有些软,一步步爬上台阶,看见魏濯时险些委屈地要哭出来。
魏姝仪又多了个用处,帮他填充后位阻隔外戚。
这个如意算盘打地真好,阮阮突然有些灰心,在魏濯这个混蛋面前,她就是个小喽啰,幸亏自己演技好,不然早就下黄泉了。
魏濯隔着老远都能看到小姑娘一脸的愤懑和难过,她总是藏不住心事,也不知道浣衣坊又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给说哭了。
他疾步走过去,一时也不知怎么问出口,接过裹了几层的小包袱,“怎么就这么点东西?”
何止这么点,她有一整座宫殿,难道还能搬过来么?
阮阮腹诽一阵,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刚才眼睛红了。”魏濯又点了一盏烛火,“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没有家,我从小就被家人抛弃,所以连户籍也没有,快要饿死的时候被你说的那个陶雀门捡了回去,那天太后将我从坡底救下,不是碰巧,是陶雀门专门制造的,为的就是让我夺取情报。”
阮阮磕磕绊绊地说着,努力让自己编造的身世更让人信服,“但是我在禹王府那么多天,一点情报都没偷,你要相信我,我已经跟陶雀门彻底断了关系。”
魏濯安静地听着,并且顺着她的话问:“后来怎么到皇宫了?”
“那是我碰见了出宫采买的姑姑,她是我唯一的亲人,看见我后惊喜不已,想方设法地把我带到皇宫,为我谋了一份差事,所以,我才没机会跟你们道别的。”
“为什么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魏濯问。
阮阮揪着衣角说:“我当然要先把身世交代清楚,万一你以后怀疑我是别人怎么办?我的身世你信吗?”
“信。”
她听到这个字后松弛下来,魏濯相信她伪造出来的身份,命暂且保住,起码不会瞎怀疑她就是九公主。
“所以你刚才在哭什么?”
阮阮思索了片刻,一脸认真:“我在忏悔。”
“忏悔什么?”
“我不该给您下药,也不该偷令牌。”阮阮说着,从腰封里拿出凤令:“这个还是还给您吧?我不敢再拿着了。”
魏濯看了眼凤令,“是不是浣衣坊的人吓唬你了,才把你吓哭的?”
阮阮僵硬地点头:“她们讲了个鬼故事。”
“你留着玩吧,可以用这个令牌吓唬别人。”魏濯靠着椅背,头枕在手上,闭住了眼,轻叹:“反正现在也不需要。”
她打了个寒颤,默默放回腰间,魏濯这话的意思就是这块凤令没有用处了,再往深处想,细思极恐,谭嬷嬷的话越回味越有道理。
魏濯真的要杀九公主,不,在他的意识里,是已经杀完了九公主。
阮阮趁他闭眼的功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这张俊脸,很想打他一巴掌。
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荒谬的念头压下去,百思不得其解道:“为什么你喝了带药的汤没有昏睡过去?”
魏濯嘴角勾了勾:“或许那不是迷药。”
“不是迷药是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眷恋沙哑,还带着几分笑意:“知道我为什么今晚就命你住进来么?”
“泄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