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气死她了!
小丫鬟当即跑过去抢了老师傅新做好的鹿离酱,侍俾也跟着过去抢,侍俾的同伙也上去帮忙,一时间三人乱成一锅粥。
侍俾横着眼,得意洋洋地举着盘子,“没用的东西。”
小丫鬟红着眼坐在地上,直愣愣冲着侍俾的腿踢过去,一把抢了盘子,看见酱汁上有两个指印,已经不能吃了,她索性把酱汁扣在了侍俾脸上,然后迅速爬起,一溜烟儿地跑地没了影。
临走前,还没忘在侍俾手上踩一脚。
身后的声音非常刺耳:“整日遮脸,算什么倾国倾城,我看是肥头大耳……”
姝仪宫,小丫鬟再次跪在了地上,只不过这次没求饶,反而磕了个响头:“请公主罚奴婢去浣衣坊吧。”
阮阮捧着脸,看着那空碟子若有所思,别人说她丑,她肯定是不开心的,可也犯不着跟人打一架。
“你真当该改名为冲儿的。”
喜蕊在旁边笑地直不起腰来,“还不快谢恩。”
小丫鬟愣愣道:“叩谢公主赐名。”
阮阮对此事倒是没太放在心上,她现在对任何事都极为松弛,恐是已经被禁了许久,再被禁上一段时日,也无所谓。
御膳房一战,昔日辉煌的姝仪宫又重新回到众人的视野中,口口相传,那个被关了七年的魏姝仪容貌是清艳卓绝,根本不似传闻中那般丑陋。
再加上纯贤皇后年轻时令人皆是赞叹的风姿,足矣让现在的人们服气,她的女儿,即便只遗传了一分的容貌,那也是顶顶的大美人儿。
人人都想看一眼九公主的面孔。
江阳茂推门而入,一股酒气袭来,屋子里七零八落的空酒坛正正地昭示着他喝了多少的酒。
本是借酒消愁,看殿下这副模样,许是半分愁没消得掉。这种愁,如何这么容易就消得掉啊。
魏濯没醉,清醒地很,他只是想借着酒意昏睡过去,最好能做一些有关从前的梦。
因为他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发生过什么,脑中心中皆是一片空白,这种空洞让他无比地慌乱。
他的感情太淡了,少时的时光几乎全部都是浅灰色的,从来没有很用力的喜欢和厌恶。
魏姝仪除外,她在那层浅灰色的时光中是一味特别浓烈特别鲜活的存在,像是灰扑扑的冬日里,破苞而开的红梅一般,一枝又一枝,又灿又艳,沉甸甸地压在枝头。
但是这份沉甸甸不是喜欢,而是厌烦,所以一直沉到心底,被那层浅灰色覆盖住,且从未有出头之日。
那是被他亲手压下的,而今长成了再也无法弥补的遗憾,怪不得旁人。
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只有那一声声娇憨无比的濯哥哥,他特别想再听一声濯哥哥。
“殿下?”
江阳茂试探地叫了一声,看这疲倦困顿还藏着许多压抑的魏濯,他挺害怕殿下一个失控又将自己往墙上甩,心有余悸地后退了几步。
魏濯左手抓了抓旁边那把红梅伞面的油纸伞,上面的泥污他废了很长时间都没能擦干净,不能用热水烫,会烫坏,也不能直接拿水洗,会起皱,只能用柔软的布轻擦,虽然最后也没擦干净。
可放在手边,还是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这是小姑娘那天从集市上买回府的,跟一大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堆在一起,一次都没有用过,他从中捡了出来。但昨日并没有让她多看一眼,看来自己买过什么自己就都忘了。
魏濯突然笑了笑,然后失神。
“殿下,外面天亮了。”
魏濯抬头看了眼天色,从地上起身。江阳茂见他眼眶猩红,小心问道:“要不殿下再睡一会儿?”
“不必。”
“殿下要去哪儿?我安排一下。”
“上朝。”魏濯说。
江阳茂嘴抖了一下,自家主子平时那可是随性得很,即便是上朝也不会这么早过去,这下心尖上的人在皇宫,他倒也迫不及待地想过去了。
进了皇宫,面前是巍峨的朝堂,魏濯抬眼看,转身饶了过去,江阳茂跟边梁对视了一眼,边梁踏进朝堂的台阶,江阳茂继续跑去做跟班。
魏濯在御花园里绕了两圈,旁人看见都不敢拦着,只不过这里清冷安静,现已是清晨,依照他对小姑娘的了解,她最晚可以睡到日上三竿。
现在可还早。
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是为什么,还闲得发慌,可并不愿离去,所在的地方便是姝仪宫的左侧小花园,只要小姑娘一出门,他就能看到。
魏濯命人搬来了些许的军务册子,在石桌上一册一册地处理,眼尾上挑,“你手臂上的伤好了没有?”
江阳茂愣了一下:“快好了,快好了。”
“那日情绪失控,误伤到你,有什么请求,可说出来。”
江阳茂挠了挠头,“就,就,我知晓殿下是无意的,也没怪殿下,没什么请求。”
“不用见外。”
“嘿嘿,我……我……我与小师妹好久未见了。”江阳茂憨笑不止。
魏濯点头:“你去找她,或者请她来京城,你们自行决定。”
江阳茂:“小师妹沉迷练功,我自己可请不动她,要请也得用殿下的名义去请。”
“嗯。”
阮阮今日要同七姐姐见面,出门前专门吃了一颗药丸,她想试试自己的声音是什么样儿,听到沙哑的音色时惊讶了一番。
“这药丸效果这么好?”阮阮哑着嗓子道。
“是啊,公主声音真的哑了!”喜蕊跟着激动起来,“出门就说公主生病了才这样的。”
“好。”阮阮掩了掩面纱,往外走去。
行至十几步,喜蕊又停了下来,捏阮阮的手指:“奴婢给瑾王殿下请安。”
阮阮正回味早上的豆汁,在喜蕊半扶着的状态下走路,听见这一声后顿时不动了,现在不应该是早朝的时间么?
魏濯声音放地很轻,怕吓到小动物似的:“朝中沉闷,这里的空气倒是清新,只不过本王出来时未带墨石,可否从姝仪宫借上一块?”
阮阮并不想,她还想像雨日那样离开,但现在嗓子是不同的,她总不能一直不说话,不然会被他有所怀疑。
她的声音是沙哑的:“姝仪宫并无新墨,殿下可另寻他人。”
“嗓子怎么了?”
喜蕊不敢让公主说太多话,怕伤嗓子,解释道:“公主染了风寒,嗓子有些异常。”
主仆二人绕过他走人。
魏濯脸色沉下来,他察觉到了,并且清楚地知道御医院的动静,小姑娘气息平稳并没有生病,这副嗓子,怕是用药导致的。
无论如何,用药总归是对身子不好。
“你不是九公主。”
阮阮浑身一惊,停下了步子。
魏濯轻咳了两声,头有些发昏:“九公主从前,都是直接叫本王濯哥哥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