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魏濯面容沉静,不怒自威,无形之中给人的压迫感十足,蓝相屏气凝神,等着他接下来的点评。
魏濯放下茶杯,转过了身子,这次倒是仔仔细细地端详起蓝初云这张脸了,“抬起头来,本王看看。”
蓝初云心中十分忐忑,她手心里出了层薄汗,呼吸都轻了几分,娇羞地仰起头,声音柔地能掐出水来:“殿下。”
魏濯眼前空洞,思绪不知神游到了何方,直到蓝右相出了声音,他才收神,轻轻笑了笑,道:“眼耳口鼻,皆全,蓝相如何骄傲,蓝小姐都没再多长一双眼睛或是多生一只耳朵。”
蓝右相见魏濯瞧地出神了,以为是被美色吸了魂,他安心等着夸赞,谁知刚饮下一口茶就呛到了嗓子。
蓝初云的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差点没当众失态。
魏濯怡然自得,喝下最后一口茶,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多谢右相茶宴款待,本王尚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
蓝右相一路把他送到府门口,好声提醒:“殿下,老夫奉劝一句,皇上虽然日日不上朝,但他身旁的太监已经传了话出来,说是最近在为公主选择佳婿,您是满京女儿家众口合一的良人……”
宫里的一举一动,竟如此轻易地就传了出来,还传的人尽皆知,除了皇上所为,没有人敢肆无忌惮地这般作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皇上在试探魏濯,公主乃千金之躯,若所招驸马家中有妻妾,便是打皇家的脸面。
所以,如果魏濯得此消息后随便往家中安置一房小妾,皇上便不会再下旨。
蓝右相就是打了这件事的注意:“殿下,小女初云在京中的名声您是知道的,为许多人所仰慕和敬佩,担得起王妃之位。若有朝一日殿下还想更上一层楼,依蓝府和初云的名声,多少能美化一些大逆不道的名声。”
“殿下不喜魏姝仪,也不愿娶她,应当好好考虑老夫说的法子。”
魏濯看了眼太阳升高,略有不耐:“右相该回去了。”
蓝右相步子一顿,回府之前又道:“小女初云若是当不了正妃之位,侧妃也是容易满足的。嫁给您,也可帮着挡一挡赐婚的圣旨。”
魏濯:“右相越来越啰嗦了。”
江阳茂是乘了马车来的,临行时问:“殿下,去哪?”
“她人呢?”
“阮小姐现在在味仙居,去过柳家糖铺一趟,应该是在其中接应的,来者是个花白头发的妇人,嘴角一颗痣,从宫中而来,像是一位嬷嬷。”
“可知是谁?”
“问过守宫门的侍卫,说因为有六宫嫔妃的令牌,所以没仔细检查就放了行,他们目前并不知情,听到吩咐之后已经暗中查访了。”
马车驶向十二街巷,路上行人居多,速度缓慢下来,魏濯撑起帘子,怏怏地向后靠着,远远地就看见了小姑娘举着一串红艳艳的糖葫芦。
她眼角眉梢都挂了笑意,付钱之时也特别大方,颇有富家千金的大方劲儿。
再近些,看到了小姑娘腰间多了几只鼓鼓囊囊的荷包,沉甸甸的,看着形状,应该装了不少珍珠。
大抵是她雇主拿到了情报,这些珍珠是给她付的酬劳,这个雇主,蛮财大气粗。
魏濯见跟小姑娘没有多长距离了,便撤下了帘子,问前面的须寒:“陶雀门最近在做什么?”
“陶雀门派了一些人来到京城,跟何敬接应,经由属下暗访才得知,他们是想在京城开几家店铺,可能是想要生财,也有可能是建立据点。”
怪不得她挑了副市居图来画。
马车停下,露出魏濯那张脸来,他敲了敲马车的隔板,沉声吩咐:“上来。”
阮阮没料到在这里会看见魏濯,差点被吓到,忧心起自己的行踪,便问:“殿下不是去了蓝右相的府中?怎么从这里过来的。”
“买一些市井小玩意儿。”魏濯扫眼十里长街,“听说今日是市集,过来凑一凑热闹。”
他见小姑娘玩的欢心,便亲自下了马车:“本王尚未用午饭,哪里有好吃的饭菜?”
阮阮见魏濯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何况徐姑姑乔装打扮成了那副模样,用的还是程贵妃宫中的令牌,他就算知道自己私会了外人,再查,都查不到姝仪宫头上去。
魏濯已经命江阳茂驾车离开了,此时只有他们二人,阮阮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挡了挡腰间的荷包。
自己以前刚刚出宫,傻的很,花钱都是大手大脚,后来所剩无几,还好徐姑姑又给她添了新的物资,万不可再由着性子乱花了。
她谨慎地问道:“殿下可有带银两?”
魏濯摇头。
阮阮撇了撇嘴,自己的钱自己花,为什么要给魏濯这个嫌弃自己的人花?
放在以前,他是自己要嫁的夫君,无论为他花多少钱都不会心疼,可是现在她不愿再委身于他,自然是要像铁公鸡一般一毛不拔了。
不……还是得拔两根毛的。
阮阮指了指街口乱糟糟的摊子:“我只买得起那个。”
魏濯看去,见有三四张桌椅,一张泛黄的脏布,上面写着馄饨,杂面,包子……
他一张脸迅速淡了下来,隐约生出一股冷意。
怎么说,她那几包珍珠,也是由他的市居图换过来的。
小白眼狼果然是小白眼狼,养不熟,没有一点良心。
魏濯在想,他是不是白纵着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