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爷这才把目光投向地板上,见自家女儿眉毛拧地像京西头王家小吃店的麻花一样紧,她旁边站着锦落院的阮小姑娘,此刻,他竟然觉得不发一言的阮小姑娘比女儿讨喜多了。
放在平时,他定会冲过去扶起女儿,然后满足女儿提出的一切要求,或山珍海味,或金银珠宝,或衣服首饰,这是莲儿一贯的撒娇方式,他也乐的满足。
可今天,他还没过去就知道莲儿要什么,想要去参加赏梅宴罢了,这一条,可不是他想要给就能给的。
禹王爷变了神色,一脸沉重地走过去,“快快起来,丫鬟都是干什么吃的,主子倒在地上了都不来扶,一会儿都给我领罚去!”
魏清莲还没见到父王这样过,她坐起来埋怨道:“父王,你怎么这样对莲儿,莲儿摔得很疼,都怪她,她推我!”
禹王爷拉回魏清莲的手指:“好好的,人家阮阮推你做什么?别乱说话,赶快起来。”
“莲儿不,父王你都不疼莲儿了。”魏清莲在地上撒泼打混,禹王爷叹了口气,直起身子,冲着阮阮指了指门外:“回去吧。”
丁侧妃却道:“不准,王爷,今日王妃没在府中,您若连一个平民女子都收拾不得,该叫多少人瞧不起啊,莲儿可是被她给推倒了!王爷,您一定得对她严惩不贷!”
阮阮跟边晴对视了一眼,原来是王妃不在王府,怪不得丁侧妃这么胆大妄为。
但禹王爷最近在禹王妃那里受了气,非常不愿再去招惹她,更别提惩罚阮阮了,那不是火上浇油么!
他不耐烦地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吵,让阮阮回锦落院去,你们安生在这院子待着,两个院儿井水不犯河水不是挺好,你挑什么事儿?”
丁侧妃一听这话就拿起手帕抹泪,哽咽道:“王爷,锦落院欺人太甚,王妃不让我们莲儿去赏梅宴,连王妃带回来的小丫头都敢把莲儿推倒在地,这哪里是我挑事?”
“王爷,您今日若不严惩这个叫阮阮的丫头,妾身就长跪不起。”丁侧妃咬牙切齿地,把狰狞的眼神藏起来,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
一刹那,房内沉闷下来,隔着门,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在寂静压抑的环境下尤为倨傲。
魏清莲冲外面喊了一声,“谁啊,不许再胡乱走动,真是吵地人心烦,下人越来越难管教了。”
外面的人丝毫没因魏清莲的责怪而放轻声音,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态度,阮阮心中升起一股诡异的熟悉感,这种想法把她吓了一跳,她立刻在心里否定自己,魏濯无事怎会跑来丁侧妃这里。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房门被推开,露出江阳茂的身子,江阳茂身后,便是冷着脸的魏濯。
这下屋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精彩,但同样都有一种情绪,那便是眼睛里藏也藏不住的惊讶。
魏濯大致扫了眼房内的情形,看见小姑娘完好无损地站在哪儿,一身“莫不关己”的态度,在满屋剑拔弩张的氛围中倒像是个看戏人,竟无半分惧意。
魏濯突然意识到,小姑娘怕的好像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
在金玉良苑里,能为了唐芙回怼外人眼中的世家小姐,在这里,也不怕丁侧妃对她施以私刑,只有在他面前时,才会乖巧地犹如小猫一般。
魏濯并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惹到她了,以至于她如此畏惧自己,或许真如江阳茂所说:殿下如寒风,本身就带着令人敬畏的冷意,也难怪人家小姑娘看见殿下就躲着走。
禹王爷最先反应过来:“濯儿,怎么来这里了?是找父王有事?”
魏濯淡淡略他一眼,看向跪在地上的丁侧妃:“听说丁侧妃半路劫了一人,还听说侧妃要严惩此人。母妃不在,侧妃颇有要上位的阵仗?”
魏濯给人的压迫感十分强烈,连着两个问题就让屋子里的下人和嬷嬷们惊慌失措。
丁侧妃也不例外她是下令的头,比旁人更惊恐:“殿下误会了,我从未说过这些话。”
江阳茂嗤笑一声:“殿下耳力极好,隔着半个院子都能听到侧妃的尖利声音,您说这话莫不是在质疑殿下。”
“殿下,我,我说这话是有理由的,是阮小姐自己寻上门的,她还,她还把我们清莲推在了地上,清莲可是王府正经大小姐,岂是一个民女能欺负的?”丁侧妃一边说,一边向禹王爷求助。
哭得禹王爷心都化了,他连忙劝解:“濯儿,要不算了,我……”
“父王,”魏濯沉声道:“父王近些年沉溺于声色之中,对孩儿关切甚少,这时连父子的默契都没了,真是可惜。”
禹王爷这么多年都不被魏濯喜欢,听他叫了两声父王,一时有些激动,他手指哆嗦着问:“濯儿是何意思?”
“自然是,来撑腰的。”魏濯看着拘谨起来的阮阮,一字一句地道:“本王的人向来受不得委屈,不知丁侧妃要如何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