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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辞记得以前看过一种说法,人的记忆可以像文件一样储存在大脑这个“高级办公室”里。换句话说,只要匹配上适当的标签,人们其实能够记住所有见过听过经历过的事情。
假设路人乙二十年前曾在学校门口的书店买过一本字典,他付钱的时候正好听见隔壁小卖铺的老板在吆喝新上市的玩具模型,出于好奇,他探头瞄了一眼。
二十年过去了,学校和商店都不复存在。但只要路人乙的字典还在,他当初存放在标签“字典”下的记忆可能仍旧完好无缺——比如那款早已退出市场的玩具模型是什么样,值多少钱。
理论上挺简单,但操作起来却不容易。当事人不仅本身需要拥有良好的记忆力,更需要善于归纳总结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颜辞从察觉自己可以做到过目不忘时就有意识地进行类似的“标签”训练,初衷只是不想浪费天赋。后面慢慢发现有些事情记在脑子里更方便更安全,毕竟现在的科技还没发达到可以直接从人脑中获取信息的地步。
十年前,她和柳靖之一起坐飞机来安京的途中遇见了几个玩高空蹦极的男生。其中一个不仅友好地和她打过招呼,还在空中给她画了一只“虎狮兽”。
颜辞对这件事的标签便是男生那双含笑的眼睛,所以她第一次见到楚君翰就觉得莫名的熟悉。
标签和密码在某种程度上是一样的,必须完全符合才可能触发所有相关的记忆。
当时的那个男生整张脸包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眸子露在外面;而楚君翰一直都是以整张脸示人。如果方才不是他和柳翌之玩闹蒙上面纱,颜辞或许永远不可能记起他是谁。
不过退一万步讲,只靠一双眼睛认人未免有点武断。最好的办法就是走过去问问楚君翰,他是不是喜欢玩高空蹦极,会不会画虎狮兽。
说实话,颜辞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想找楚君翰肯定一下猜测,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冒冒然跑过去说“哎,你十年前的中秋节有没有在玩高空蹦极?是不是还顺手在空中给个小女孩画了只虎狮兽?”,一般人都会觉得她有问题吧?
楚君翰是不是当年那个男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用再纠结为什么他的脸看起来眼熟得很。
颜辞换好衣服卸完妆就想带着柳翌之离开,可惜后者像只无尾熊似的缠在楚君翰身上,软硬不吃。
她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三个人吃过晚饭后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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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辞回到柳家的时候,客厅里灯火通明。她看了看伏在自己怀里睡得正香的柳翌之,小声示意保镖把他抱回房间。
她一边走向客厅一边心想今天真是邪门了,往常柳家的周末都是黑漆漆的,有活动的出去逍遥,没人约的早早就睡了。
换鞋的时候她留意到鞋柜里多了一双陌生的成人女鞋,陈旧的款式,质量也很一般。
柳炎译基本没有女性朋友,季情的女性朋友非富即贵,只剩下柳靖之是未知之数。
弯腰起身的瞬间,颜辞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如果真的是她,那么或许可以解释柳家为什么亮堂堂的。
颜辞整了整衣服,像平日一般走进客厅。
随着她的出现,原本正在谈笑风生的两男两女纷纷停了下来。
除了认识的三个家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削脸色苍白的女人。
果然没有猜错,柳靖之的朋友曹雅出狱了。
首先开口的也是她,“你就是嫣儿的女儿颜辞吧,居然已经长这么大了。”她边说边站起来走到颜辞面前,伸出手,“我叫曹雅,是你妈妈和舅舅的朋友。”
颜辞没有犹豫地伸手,礼貌地和她握在一起。对方的手冰冷却有力,眼神坚定,一点儿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样柔弱无力。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虽然女孩的反应说不上多亲近,但依然挡不住曹雅心生好感。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颜辞,容貌姣好,四肢修长。季嫣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错,又找了个雇佣兵,难怪生个女儿一看就是好苗子。
这般得天独厚的条件当什么医生,不进情报处真是太浪费了。曹雅暗暗想着,所幸年纪尚小,自己还有机会把错误纠正过来。
颜辞不知道曹雅正在心里盘算着把她送去当特工,她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很复杂,既同情她痛失所爱,也佩服她勇敢无畏;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她还有可能成为自己的任课老师。
只要一想到柳靖之提过的曹雅是搞暗杀出身,颜辞全身的血液就有种快沸腾的感觉。
间谍杀手什么的她从来只在影视和文学作品里见识过,压根没料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真人有所接触。
大家寒暄了两句,颜辞便回房了。不是她不愿意多呆,实在是那些大人们脸上的表情太明显,赤/裸裸写着“我们有正事要谈,你怎么还呆在这里不走?”
确定颜辞走远了,季情收起原本的笑容,严肃地问:“小雅,刚刚你说的事都考虑清楚了?”
曹雅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讽刺地说道:“清不清楚又有什么区别?他们当年没本事弄死我,现在就该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
柳靖之向来冷情的脸竟然也多了几分神采,十分感兴趣地问:“你打算先找哪一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柳炎译和季情相视一眼,双双看到彼此的头疼和无奈。他们这个大儿子,简直唯恐天下不乱。
曹雅手里的杯子还在缓缓地转着,她冲柳靖之微微一笑,“先从韩定非开始吧,当初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天荒地老永不变吗?”
柳靖之了然地点头,那些违背誓言的人确实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比如韩定非,比如季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