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辞此刻的感受像是吞了苍蝇般恶心。
真是白瞎了许文拙长得像她前世白月光的这张脸,居然对着个四岁的小女孩发情,简直禽兽不如!如果她真是个孩子,十有八九要留下心理阴影。
恋/童/癖什么的就应该化学阉割,送到与世隔绝的地方看管起来!
“阿文,我今年只有四岁。”颜辞猛地拍掉许文拙的手,然后迅速起身后退了几步,与他隔开了一段距离。
她一只手按在自己手环上的凸起处,冷冷地说道:“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就要按下去喊人来了。”
颜辞一系列防备的动作做下来,缓过神的许文拙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
眼前的女孩无论平时表现得有多成熟,和他有多亲近,她也只是个四岁的小朋友。他刚刚说的话对于快成年的少女而言是表白,可对着小孩子无疑算得上是性/骚扰了。
换个时间他没准还能糊弄过去,但偏偏这话说在他才解释了“成人仪式”是怎么回事之后。
更让许文拙受伤的是,颜辞此时看他的眼神满是冰冷戒备,还有一丝他不愿承认的嫌恶,就像在看一个罪犯。
可他明明不是啊!他只是在回忆过去时不小心陷入了曾经的执念,脱口而出当年没能说出的话,他对小孩子真的没想法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许文拙百口莫辩,他想洗白自己就要把心底无法与人言说的情感彻底曝光,不说的话就会失去颜辞的信任,甚至被当成罪犯带走。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明明占据主导地位的人是他,明明颜辞已经十分听他的话了,为什么他会不小心讲出心里的秘密?为什么颜辞要如此较真地揪住这个小辫子不放?
懊恼,后悔,恐惧,疑惑……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许文拙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那句话其实……是我当年想和你妈妈说的,刚才我只是一时恍惚,把你当成了她……我发誓,我不管对你,还是对其他小朋友,都没有恶意。”
他说得很慢,每多说一个字就好像有人从他身上抽走一部分精气神一样,等话全部说完了,他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了。
颜辞放下了手,虽然她比许文拙矮上很多,但此刻她看向他的眼神却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
“所以你说我妈妈是贱人不是因为他害死了你弟弟,而是因为她不喜欢你,哪怕她玩遍了安京的男人,眼里依旧看不见你?”
颜辞的话撕开了许文拙心底尘封多年才堪堪结痂的伤口,他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一天,他的弟弟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他自己将会主持季嫣的成人仪式。
为什么?天天和季嫣在生命院朝夕相对的人明明是他,为什么她却选了自己那个除了父族显赫别的一无是处的弟弟?
许文拙的自尊和自信被季嫣的选择碾压得支离破碎,当初的他卑微地只希望季嫣能多看他一眼,可对方看到了安京所有男人,却偏偏看不到他……
曾经有多爱,后来就有多恨,即使在季嫣私奔逃离安京客死异乡后,他心里的怨和恨依旧没有消散,反而愈加浓烈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从季嫣身上找回丢失的爱情和自我。
所以当他得知颜辞的存在后,才会义无反顾地来到粤州,他需要在她的女儿身上重新捡起自己的自尊和自信,他不想继续沉浸在年少时失败的爱恋里走不出来,他想开始新的人生。
他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算坏,充其量只是自私自利了点,想要借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掌控住颜辞,实际上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见许文拙沉默不语,颜辞便当他默认了自己的猜测。她看他神色凄惶,仿佛世界末日到来一般,心中的怒气慢慢地消了下去。
他这样子确实不像个恋/童/癖,那句话大概真是一时口误。
这段时间跟许文拙相处下来,颜辞能感觉到对方是个极其骄傲的人,少年天才,一路走来皆是坦途,只碰上了季嫣这么颗绊脚石。现在又迫不得已亲口承认曾经的不堪和失败,许文拙此刻估计弄死她的心都有了吧?
“我相信你,今天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颜辞认真地承诺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许文拙虽说对她心怀不轨,但看在俩人师生一场的份上,她就当是扯平了。
许文拙抬头望向她,心中五味陈杂,为了不被当成“恋/童/癖”,他不得不把内心最阴暗的秘密说出来,自己早该想到季嫣的女儿能简单到哪里去?平日乖巧可人的样子看来都是装的,一到关键时刻说翻脸就翻脸。
“你知道我舅舅来了,我很快就要回安京,这个课外兴趣班想来也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听到她毫无感情地宣布结束他们的师生缘分,他心里竟然有个角落隐隐发疼。
“好。”许文拙艰难地应下,“以后在安京有事可以来找我,好歹我也教过你一场。”他说完又自嘲地笑了笑,“不过估计也轮不到我,不管是季家还是柳家,他们都不会亏待你。”
多说无益,是自己棋差一着毁了一个多月来的布置,许文拙深深地看了颜辞一眼,转身离开。
忽的就想起当年还是季嫣费尽心血把他弄进生命院,托人照顾培养他。一码归一码,欠他的他绝对会讨回来,他欠的也一定会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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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来天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柳靖之在中秋那天的上午到顾家接颜辞去安京,见她这一世的血脉至亲。
这是颜辞第一次乘坐低空飞机,飞机大概有二十层楼高,与现代笨重的客机比起来,它显得格外轻盈灵巧,不需要停机坪和助跑道,仅仅靠绕着登机大楼盘旋起飞。
和顾家康的飞车类似,低空飞机内里的空间远远不是从小巧玲珑的外表可以估测得到的。空姐只有小猫两三只,空少倒是多得不行,用脚趾头也猜得到,个个皆是高大英俊,笑起来比春风还温暖。
颜辞捂着小心脏,美男环绕,那么贵的票价也算值了。或许是男人基数大的缘故,这里出现帅哥的几率比两千年前高多了。
想到这里,颜辞不由瞥了身边的柳靖之一眼。这个便宜舅舅认真说起来相貌也不差,就是气场太渗人了,仿佛是悬疑小说里的变态,随时都可能发疯捅人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