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皇上早就提前?拨了赈灾的物资下去,可西北的消息这么?久也传不进京中,必定是官官相护,有人从?中勾结贪污……你是代表朝廷去,必定是要?动他们的利,若是你觉得哪里不对,便早些?脱身。”
“好。”
“北地寒冷,你也记得多穿些?,莫要?生病。”
“我记住了。”
……
就像第一次送自己的丈夫出远门?的女子一般,楚荧把所有可以忆起来的、提醒到的,皆是事无巨细地说?了一次,一直说?了很久,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夜已经深了、自己太唠叨了,恐影响了江斜休息,这才?住了口。
“家中人我必然照顾好,还有慈善坊那头,怕是不久流民就要?进京了,我也会打理好的……”楚荧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从?江斜背上分开,这才?说?,“你放心就是了,休息吧,我若是想起来什么?明早起来再跟你说?……”
“……”江斜没接话,默了默,“楚荧。”
微微怔了怔:“嗯?”
自己却突然落进一个拥抱里。
“不用送我。”江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或许这次真的是生离死别,又或许,这一次的事情如果?得以结束、皇上顺利扳倒王家之后,便就是两个人这段莫名其妙关系的终点——若是连他最?后的利用价值都没有了,两个人靠什么?维持这段关系呢。
“为何?”楚荧不知道为什么?江斜会觉得难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但是被喜欢的男子抱住,她又莫名地有些?满足。
江斜只笑着答:“不喜旁人送我。”
“……哦。”在温热的带着青竹香气的怀里,楚荧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之后,我们好好谈谈吧。”江斜略略犹豫了一下,说?。
楚荧强撑着眼皮,有些?狐疑:“谈什么??”
“那晚屋顶上的事,还有今天……”江斜的手搭在楚荧背上,轻轻拍着,哄她入睡,“我想知道答案。”
“什么?答案……?”
楚荧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尽管她潜意识提醒着自己明日一早江斜要?走,睁眼时候天色不过才?刚刚泛了鱼肚白,急着去看身旁,已是无人,榻上的被子叠得整齐,褥上就连余温都没残留下。
已经走了。
其实与往常任何一日起床都无异,依旧是照常更衣用饭,坐在案前?开始计算慈善坊的开销。
“嫂子。”林三敲门?进来,见楚荧坐在案前?,恭敬道,“江斜哥让我陪嫂子一起对账册子。”
楚荧抬头看见来的人,有些?讶异:“你没和他一起去么??”
林三脸上浮起一抹红,有些?羞涩地道:“江斜哥说?我心细些?,留在京城陪着嫂子,他也能?放心些?。”
“原来是这样。那便麻烦你了。”楚荧对林三笑笑,又有些?局促地低下头来,只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林三领了本册子,坐到一侧帮她核对起来。
直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有了江斜已经离开京城的实感,却也明白江斜为何不想让她去送他——若是真的让她看着他走,她怕是心里才?要?更不舍和不安上些?。
林三突然开口:“嫂子怎么?在发呆。”
楚荧这才?回过神来,怔了怔,笑了笑:“方才?走神了。”
“嫂子可是在想江斜哥。”林三眨了眨眼,问。
“……别瞎说?。”楚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急着掩饰,就好像是怕自己这些?小心思?公之于众一般。
“这样……”林三一边埋头核对,年纪不大,字迹看着还尚显青涩,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楚荧聊着,“我觉得江斜哥现?在肯定很想嫂子,自哥哥和嫂子成亲之后,哥就总把嫂子挂在嘴边。”
“……谁知道呢”楚荧有些?狭促,最?后只低低地说?了一句。想了想,又问:“他这一程要?去多久,可跟你说?过?”
“若是自行前?往,约莫需要?五到七日,但江斜哥护送粮食带着大批人马,算起来,应该需要?十日余。”林三认真道,“北地应该还有大大小小事务需要?处理……回来应当也是一个月了。”
楚荧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手中握着的笔却是在半空中停了很久,迟迟没有下笔,就连墨汁都滴落在纸上。
到最?后,也只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北地官官相护,雪情迟了数日才?报到京中,算起来,若是有了流民,进京怕也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虽不知会有多少流民沿路来到京城附近,但是粮仓里的粮还有五百余石,应当是还能?撑上不少时间。
两人才?低下头核对不久,素雪突然匆匆走了进来:
“少夫人,夫人似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