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时,她还是秦穆尧正妻的时候,这是江心着人给她下的毒。如今,她早已与江心无?什么瓜葛,这事儿也被她渐渐抛到了脑后,但如今想来,楚老夫人的症状不正同去年的她相似?
若是没有猜错,这毒是程伟在上楚府拜访的时候,暗中下给楚老夫人的——程伟同?楚浩是同乡,同?楚老夫人也相熟,再加之之前?的日子程伟也没有什么异动,这才让楚府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没有多加怀疑。
可是,这两件事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而且这毒,按照沈大夫的话来说听着应当是罕见,怎么同?样的毒药,就能在她的身边连续出现两次?
第一次是江心,第二次是程伟。
楚荧盯着面前那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水,慢慢沿着前?世?那些算不得太真切的记忆向前?回想。
前?世?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断了一双腿、缠绵病榻,秦穆尧又在这期间不管不顾地娶了江心。楚老夫人在二人成亲那日,当众呕了血,从此气得一病不起,不过?一月,便是撒手人寰,驾鹤西去,她也没能见到楚老夫人最后一面。
在那之后,因?为家中的长辈去世,家中丁忧,按照习俗,楚浩和楚鸣相继辞官,给楚老夫人守孝。
事情就像被安排好了一样,一件一件地落到了楚家身上,一时间,楚家没了官职,便也淡出了京中的官场。
那时候,楚荧躺在秦家,自己都是自身难保,又哪能发觉其中异处?只能心中怀着对楚家上下的愧疚,只以为是自己连累了楚家,日日以泪洗面。
再然后,就连她自己也没能熬过第二个春秋。
如今,楚老夫人也是中了毒,眼看着便是奄奄一息,若是没有撑过?这几日,楚府会不会也还是同前?世?一样下场?
江心是承阳候府的人,在江斜的眼皮子底下,江心必然不可能是王家的人。但是程伟却好似是同兆亲王府有些?关联。
这中间,似是毫无?关联,可是最后……好像偏偏却是通向了同?一个结果?
原本以为都是命数多厄、注定了楚家的流离失势,却没想到,这些?全都是被人安排好的,兜兜转转,换个方式,最后殊途同?归,又报复在了楚家的身上。
见楚荧微垂着头,眼神微黯,沈大夫也是叹了口气,道:“少?夫人莫要担心,沈某也必会用尽自己的医术,来保住老夫人的命的。”
“那便要麻烦沈大夫了。”江斜站起身来冲着沈大夫拱手,微微行礼。楚荧也是又强行扯出抹笑意来。
“使不得、使不得,沈某的分内之事罢了。”沈大夫恭恭敬敬地向江斜和楚荧二人回礼,转身回了楚老夫人那头,继续看着楚老夫人的情况。
“阿荧……”沈大夫走后,江斜站在楚荧身侧,主动开了口,打破这有些?静默的气氛。
楚荧坐在凳上,神情显得有些?疲惫。过?了很久,方才主动伸手,拉住了江斜的手,将头靠在了身侧江斜的手臂上,回:“我无?事。”
“当年的事……”
楚荧知道,江斜想提当年江心暗中害她一事,他心中有愧:“无?妨,这不怪你。”
或许江斜能想明白是有人欲害楚家、让楚家淡出京城权力的中心,但就连江斜也不明白,为何好端端地,江心就能拿到同程伟一模一样的毒——她是承阳候府的人,就算她再糊涂,也应该知道,她不是王家阵营的人。
更何况,江心若是真的和旁的势力有瓜葛,又哪能逃得过?江斜的眼皮。
前?世?今生的记忆太过沉重,混乱地纠缠在一起,再加之其中空白太多,让楚荧有些?理不清线索,所有的回忆和情绪都堵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
楚荧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然后用脸轻轻蹭了蹭江斜的手臂,像是撒娇一般,又像是借这个动作,宣泄自己的脆弱。
但这种时候,她还不能垮下来。
江斜看着面前的姑娘,愧疚又心疼:“我再去查。”
“容我再想想吧。”楚荧低声喃,江斜却分明感受得到,自己的袖角微微润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