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即便是在正月,也四处可见流民和穷人祈祷,甚至流民巷附近还有因着饥寒撑不过寒冬,就这么死在街边的。楚荧和江斜的慈善坊开坊半月,每日虽不过是在冬日为贫民施一粥,却依旧是在京城里传了些名声来——江斜仗着承阳候府家中钱多,宠自己家那位小娇妻无度,就在外当活菩萨。
当然,也勉强算个好名声,毕竟承阳候府是二皇子萧宸的母家。
如今,太子萧端正不受皇上喜爱,王家都受了牵连,人们这时候又想起来了,在冬狩时候崭露头角、渐露锋芒的萧宸——是啊,这是当年宫中最得宠的主子的儿子,也是皇上最疼爱的儿子啊。
这些年,萧宸为人做事太过低调,承阳候府看起来又被江斜败得乌烟瘴气,一直到了这个时候,人们突然发现,新年还没有过了半月,萧宸同世代书生门第的宋家定了亲事、承阳候府少?夫人在城中开的慈善坊渐渐有了善名。
——萧宸,当真是没有野心吗?
而萧端,难道真就能这么眼巴巴忍着萧宸的风头渐渐盖过他??
江斜突然提到:“兆亲王府最近也没动作么?他?府中的兵符还在我这里。”
就连楚荧都快要忘了,那日江斜救他?出来时候,顺手还掳了一块兆亲王府的兵符。
“兆亲王?”楚鸣在刑部任职,每日也是经手不少?事情,“前些日子我手下经过一个王家庶子案子,算不得什么大案,不过是酒后在花楼里一起寻衅滋事的……但我们一查那人身份,竟是个私盐贩子的手下。”
“京中私盐查得紧,怎么可能有人在天子眼皮下倒卖私盐?”楚荧问。
楚鸣看了一眼楚荧,然后意味深长地回:“这私盐贩子,是从西北封地来的。”
西北封地……不就是兆亲王的封地吗。
江斜和萧宸对视了一眼,眼中皆是有了厉色。
当初在静山寺遇到兆亲王妃和皇后的时候,皇后为何要许兆亲王府经营官盐的权力,原先还有些想不明白其中关联,如今倒是有了头绪。
“殿下可知,如今国内雪情如何?”众人沉默着喝过一壶茶,临走之前,楚荧问。
“弟妹为何如此关心这场雪?”萧宸笑了笑,算是明白今日江斜把楚荧带来的目的了,“害怕今冬下大雪影响邻县百姓生活先办了慈善坊、又让舅舅在父皇面前几次三番提醒,应当也是弟妹的主意吧。”
楚荧不置可否,不能提重生之事,只能答:“我做过一场噩梦,梦中那场雪灾太过严重……到底是放心不下。”
“不必担心,今年雪下得虽然大些,但是暂时还未上报来什么灾情的消息,也拨了东西下去了。”萧宸也会不疑江斜的妻子,认真回答楚荧。
听了回答,楚荧又稍稍安下心来。
江斜同楚荧走出茶馆,今日正月十五,正是元宵节,民间有灯会,大街小巷都是挂上了漂亮各异的花灯,晚星点点,却在悬着的花灯抛下的光华中黯然失色,街边还堆着积雪,和燃过的爆竹的红纸混在一起。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二人并肩走在路上,或许是怕路上人太多、被人群冲散,不知怎的,披肩和大氅之间,两个人的袖角交缠,谁都没有开口,但是手就自然地牵在了一起。
“去哪儿?”见方向并不是回家的方向,楚荧有些狐疑地问。
江斜笑了笑,只回:“你不记得了?”
人们皆是抬头仰望着绚丽花灯,提着手中的小灯笼嬉笑而去,亦或是笑语盈盈,猜花灯之下小笺上写着的灯谜。
江斜和楚荧身边,恰好还有一对年轻的有情人,男子看着像是个读书人,生得白净又儒雅,女子一张清秀的瓜子脸,毛茸茸的领子上露出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女子抬头看着树上挂着的一只桃花形状的灯笼,眼中映着红色的光,语气带着雀跃:
“石哥哥,你可猜得出这灯谜的谜底?”
闻言,除了那女子和男子,楚荧和江斜也悄悄去看谜面。
——日日相伴同心结。
楚荧和江斜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于男女之情上有些迟钝,想了很久,皆是没猜出来。
而那女子的夫君看到这花灯是桃花形状,略略沉吟片刻,脸上也是染了些红晕:
“我知道了,是‘思’。”
“为何?”
那女子也是有些好奇,脸有些红扑扑的。
“‘日日相伴’即为在身边,而两‘日’字并在一起,则为上边的‘田’字,而‘同心结’,便成了一个‘思’字。玉妹妹——我……我们今年成亲吧!”
男子女子面颊微红,在花灯下相望。
认真听这男子分?析谜底头头是道,江斜和楚荧也是连连点头,听到话的最后,男子的话中带了急切,江斜和楚荧目光相撞中,也是微微地红了脸。
重叠的衣袖之下,十指交缠,扣在一起。
在这寒冷的冬日,无端有些汗涔涔的。
二人穿过街市,最后,江斜带着楚荧停在一家卖圆子的铺子前面。
“看,这家铺子还在。”
冬狩的时候,江斜答应楚荧,要同楚荧一起来看看这家圆子铺。
去年的元宵节,两个人同在这家铺子喝圆子,只是那时二人不过是路人,谁也不认识谁。
作者有话要说:高度网络冲浪有点上头了,嘤。
剧情线小炮灰们要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