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楚荧歪着头,笑着问他,因为喝过酒,所以一张小脸上带着些妩媚地红晕。
“因为……”秦穆尧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怎么都寻不到理由,“因为你是我的正妻,应道贤良知礼,不该这般在众人面前出风头的。”
楚荧兴致颇好地笑了两声,不知何意。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秦穆尧听了她的笑声,皱了皱眉,问道。
面前男子的五官比年少时更加分明锐利起来,只是看向她时候的目光却和早年时候不尽相同,总是带着几分审视的、不满的。
二人在漫长的少年岁月里积累的那些情谊,便在成亲后的这些日子里,一点一点的风蚀。
“为人妻子,应当贤良知礼,这是自然。”
楚荧说,“但是穆尧,你问问自己,为人夫君,应当如何?”
秦穆尧有些不悦:“衣食住行都供着你在府中,我为你夫君可还有什么做得不好?”
楚荧反问他:“我就是在楚府,便能没了饭吃不成?”然后楚荧顿了顿,又说,“我今日戴的这幅头面,也是我从嫁妆里取的。不若穆尧你去看看,秦府给我的这些吃穿用度里,到底是不是身为官员正妻应该用的品级。”
“我知道你们秦家是白手起家,早些年过得不容易,讲究勤俭节约理所应当。”楚荧静静地说,“但是你赐给我的这些东西,是几品小妾该用的东西?你有将我这个妻子放在眼中吗。”
“那便当成我考虑不周,你若是觉得我在吃穿用度上苛待你了,我回头叫府里给你加月银就是了。”秦穆尧回。
“那便当成你考虑不周?我若是今日不说,那便当成是我本该受的是吗?”
“我把你供在秦府之中,你做你的正妻就好,还有什么不满?”秦穆尧问,“你今日何必压心儿风头。”
“我压郡主的风头?”楚荧笑了笑,“妾身不过一介草民,自然不敢与高高在上的郡主争辉。”
“那你又为何一定要为太后献舞?安安静静坐在秦家吃席还不够吗?”
“穆尧,那郡主又为何一定要在宴上当着我的面,求太后为你们二人赐婚?”楚荧忽然问他。
秦穆尧顿了顿,回:“心儿年纪小,性子又直率了些,做事或是没考虑过,也不能怪她。”
“可是穆尧,论起年纪,郡主还要比我大上一岁。”楚荧接上他的话,“你为什么就不觉得我年纪小,不过是做事草率了些。”
“但你是正妻,你应当稳重。”秦穆尧有些哑口无言,却还是道。
“穆尧,名义上你还是我的丈夫,你至少应当在外人面前,把我当成你的妻子,敬我爱我。”楚荧淡淡地道,“今日郡主要嫁给你的时候,旁人怎么看我、怎么议论我,你可听到了?”
“我楚荧,嫁入你们秦家还不过半年,夫君就和淮恩郡主纠缠不清,这就要把别的女人娶进家中了。方才旁人这般议论我的时候,穆尧,你作为我的丈夫,你在我旁边在做什么?”楚荧一字一句地问他,又有些自嘲地接上了自己的话,“穆尧正沉醉于郡主一番热烈大胆的求太后娘娘赐婚的话吧。”
“我是你的妻子,我在外边顾你周全,可是穆尧,你作为我的丈夫,可当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给我啊。”楚荧笑得坦然。
“洞房花烛的时候,你直接去了别的院子,在府里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在你的几位同僚好友面前,你只顾得上看淮恩郡主,让我一个人同旁人寒暄,在你的朋友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我。如今在宫里,你尽管护着你的郡主,把我这个妻子放在一边受着别人的议论,你也同样,在众人面前一点面子也不留给我。”
楚荧目光有些懒散地对上秦穆尧的双眼。
“穆尧,你先问问你自己,你为人夫君应当如何,再来挑我不妥的地方,好吗?”
秦穆尧看着面前的楚荧,他这些年甚少正视她,如今她依旧是规规矩矩地挺直了身段站在他的面前,不哭不闹,不卑不亢。斜阳的余光落在她的身上,微醺的酡颜愈发地娇媚起来。
他与楚荧青梅竹马,当年年少时候两小无猜的情愫在心中渐渐浮起,他竟忽觉得心动。
他喜欢淮恩郡主身上的张扬肆意、毫无保留的爱意,却从未注意到自己的妻子,楚荧身上,同样有着明艳动人、无与伦比的美丽。她亭亭玉立,沉静温和,而她是自己的妻子,她所有的美好,全部都应当是保留给自己的。
在楚荧惊恐地目光中,秦穆尧突然伸手用力将楚荧揽入怀中,低声道:“荧儿,我以前不知你怨我,今日我补你一场洞房花烛夜,你我做了夫妻,日后我好好待你可好?等心儿嫁进来,你们二人一同服侍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郑九!小五!”楚荧颤抖着惊呼。
话音刚落,便有两个护卫从天而降,将秦穆尧从楚荧的身边的扯开,素雪也赶快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楚荧。
啪——
楚荧抬手便是甩在了秦穆尧脸上。
“小姐没事儿吧。”郑九和小五将秦穆尧死死按住。
看到楚荧竟是如此排斥他,甚至喊人将他拉开,还反手扇了他一耳光,有些嘲讽地垂着头问:“楚荧,我是你的丈夫,你就这般防我?”
却不知是在问楚荧,还是问自己。
“就你也配?”
楚荧冷冷地看他。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