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不敢。”楚荧恭敬地回道,
“儿媳现在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照穆尧当前的官位形制而行,只有同同位份的人更简朴,并未有半分逾越。只是儿媳毕竟也算是朝中官员家中的女眷,也是时常要陪同穆尧出门的。如此一味地讲究勤俭,身上的行头甚至比旁的官职还不若穆尧的人更朴素几分,母亲有没有想过,出门在外必然不可能带着侧室,我是穆尧的正妻,那代表的便是穆尧的面子,这样的打扮落在外头,可会让旁人觉得秦家苛待主母、克扣主母吃穿用度?”
秦母撇了撇嘴,不满地道:“谁敢这么觉得?”
楚荧轻笑一声,接上话:“母亲,旁人自然是不会在秦家人面前这般议论的。儿媳自然是听母亲的话,愿意朴素持家的。但是一个家族的女眷,代表的自然是夫家的面子,我若穿得光鲜些,在外也不会落了穆尧的面子,省的叫人无端猜忌不是。”
听了楚荧这番话,秦母这才明白,楚荧这丫头原来是为了自己儿子好呢,便也觉得楚荧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原来是为了穆尧好,那母亲便不追究了。”
待楚荧终于送走了秦母,回到院子里的时候,这才觉得浑身倦怠,甚至是连坐着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这些日子总是太容易疲倦了些,且甚是嗜睡,一日中大多时间都觉着困顿。
楚荧躺在贵妃榻上,染梅见楚荧面色不大好,又上了一杯热茶。时辰还早,天还没全黑,喝了热茶,楚荧又强撑着睁开眼,
“素雪,给我取本书来看。”
素雪把书递到楚荧手中,楚荧揉了揉眼睛,翻开书看了几行,只觉得太过高深了些,反倒更加催人困意了,便翻到封面看这是什么书。
《蝉子兵法》。
“怎么这是本兵法,也太没意思了些。”楚荧叹了口气,语气有几分嗔怪。
染梅在一旁笑着答:“少夫人可是忘了?先前少夫人便是经常看少爷最近在读的书,说是若是这样,有一天少爷来找夫人的时候才能有话说。”
听了染梅的话,楚荧这才想起,原来以前的她,嫁进秦府之后便被秦穆尧冷落,那时她总觉得是自己同秦穆尧说不上话,便向人打听秦穆尧平时都看些什么书,还寻了秦穆尧给家中寄来的信件,来誊抄他的书信。又尽心尽力,把家中的中馈打理得完美,认真孝敬公婆,只希望秦穆尧可以认可她一点点。
她曾经也敬他爱他,作为一位妻子,为了想得到夫君的一点青睐用尽了浑身解数。
只是人的感情从来便不是努力了就有结果,秦穆尧于她无意,他心中只有那位郡主,又怎会分一点目光给她。
在上一世断了腿又日日昏昏沉沉躺在榻上的日子里,楚荧唯一想明白的大概便是这个道理。
她累了。
她本就与秦穆尧无缘,对于永远不会回应自己的人,又何须勉强自己去做这些事呢。女人为了丈夫自以为做了那么多,到最后也不过是自己感动了自己、落在丈夫眼里的多此一举罢了。
不值得。
“就是,我们少夫人这么好,只有姑爷不懂。”素雪又想起今天自家姑娘在秦母那头听到的话,悄悄地红了眼眶,说,“少夫人之前只要得了空便临姑爷写过的帖,字里都是有几分像姑爷了……”
素雪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外边有敲门声,染梅去应门,走进来的正是秦母房中的嬷嬷。
“夫人那边提醒少夫人,这个月家中中馈的出入若是整理好了,便该给夫人送过去了。”嬷嬷进了屋,向着楚荧稍稍福了福身,开口说道,“夫人见少夫人这月比平常晚了好些日子还没送过去,怕少夫人给忘了。”
“是儿媳的不是了,染梅,把我书桌上整理好的账给嬷嬷拿过去。”楚荧淡淡地笑,唇色有一点苍白。才活过来不久,光忙着思索怎么才能同秦穆尧和离,赶快离开秦家,倒是忘记把账给秦母送过去了。说着又捧起茶杯给自己暖暖手,客气地同秦母身边的嬷嬷讲:
“儿媳自知自己能力不足,且近来身子不太爽利,怕是做不好管理中馈的事了,如今便将府里的账册子完璧归赵了,想来比我合适的人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