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时听着暗叹了一声,不知要如何安慰她才好。她一字未提商陆,却在听到商陆的问候之后失了态。
“可有什么话让我带给他的?”
苏槿时的问话让陈紫娴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者缓缓笑了,“自然是有的。你告诉他,陈家寻毁了,他也自由了。以后,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不要记挂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苏槿时默了默。不太赞成陈紫娴这种用完了商陆再将他舍弃的做法,但也没办法把陈紫娴偷出宫去。
陈紫娴的宫人这个时候把酒取来了,见兰阳县主不在,面色不动地把东西放到桌上,便自动退了出去,远远站着待命,亦像是在为陈紫娴把风。
苏槿时瞅了她一眼,暗自评判起陈紫娴如今在宫里的处境。能身穿大红色的宫装,又有这么一个忠心的人在身边,想必日子也不是真的那么难过的。陈府的那些事,她知道的不多,难道不是陈夫人与陈老爷反目,陈老爷带着外室及外室的一儿一女上京吗?
陈紫娴捏了捏她的脸,“明明只比我小两岁,总是如个七老八十的人一样想东想西。这么多年不见,坐在我面前竟然想起了别人。”
“我在想你和陈家。”苏槿时给两人各斟了一杯酒,“你不信?”
陈紫娴接过酒扬了扬眉,“该信吗?”
“既是已经达成了你的目的,可有想过死出宫去?”苏槿时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自己心里都吓了一跳。
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这几年在乡野待得久了,心底的邪恶越积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从里到外都记得“淑”字的贵女了。
陈紫娴手一抖,杯里的酒洒了出来,“想过啊。”
“……”苏槿时没想到陈紫娴还真想过,还未接话,又听得陈紫娴道:“可是我还没看他们两夫妻要死不活地相互折磨够呢?为什么要离开?陛下如今也需要我,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弃他而去呢?”
苏槿时懂了。
宫里少个妃子,可大可小。
若少的是不得宠的冷宫妃,无人会在意,可是皇帝身边能和贵妃斗法的美人,那可就天大的祸事了。
而且,听这话里的意思,风流皇帝如今一离不得她了。
陈紫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拉着她喝酒,“你当初说会来找我的时候,我不信,可进了宫,还是按你说的埋了一坛子。到底是叫我等到你了。可你这般偷偷摸摸地进宫,能进几回?回来吧,以后光明正大地时不时进宫来陪我,让我好歹有个能说话的人。”
感觉到她话里的深意,苏槿时刚染上的几分酒意倏然散去,抬眼看她,深黑的眸子似乎要看透她的心底。
连陈紫娴都被卷进当年的事里了么?
陈紫娴轻轻地笑了,不知想到什么,笑意里带了几分真,“我说的是真的。也不和你打什么哑迷了。累得慌。”
“大概是五年前,陛下收到雪香公主的求救,决定将他们母子迎回。这件事情,是让你父亲与别的几个大臣去办的。却没想到贵妃得了消息,贵妃的娘家势大,反对无果便直接逼宫了。这个时候,陛下才知道自己一直宠着的贵妃野心不止于贵妃,也不在乎皇后的位置。倒是被他剥了掌后宫之权的皇后为了他身死。后宫被贵妃控着,前朝被她娘家控着,陛下自己失了自由,只能由着他们摆布。”
“陛下有心为你父亲平反,只是杨家势大,关系错综复杂,陛下不好打草惊蛇,暗暗里把事情交给了已故的窦世子去办。我那会儿还没有如今的分量,但知道皇帝要什么,就以想吃豆腐为由,让陛下成功把窦世子派去了昭县。却没想到杨家人察觉了,窦世子也没了。”
苏槿时惊愕地听着陈紫娴用一个旁观者的语气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串起来。
“西勇侯府的人,怎么会因为那件事情而惹祸上身?!”
苏槿时觉得难以置信。
陈紫娴叹了一口气,“西勇侯府的两位世子都很在意这件事,先世子主动提出觉得那件事里有说不通的地方,才会有后面的事。”
“如今你知道了,想要怎么做?我听说,现在的世子与你曾有过婚约。他对你在意得紧。若是沉冤得雪,你们或许柳暗花明了。”
苏槿时白着脸站起身来,“没有什么柳暗花明。冤或者能雪,我与他之间,却是不可能。切莫再与我提及已废婚约,叫人误会。”
在她走后,陈紫娴又拿着酒杯自饮了几杯,“你听到她的话了?她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说一句话钉一个钉儿。我看她,不是不打算平反,只是不打算要你了。”
亭顶上男子孤身而立,袖摆猎猎生风。
陈紫娴没有听到人回应,又道:“陛下让你注意些,到处都是耳目……”
再抬手,发现桌上的酒壶不易而飞。
她气得狠狠咬牙,“窦!原!”
片刻之后,幸灾乐祸地笑了,“叫你抢本宫的东西,活该!”
作者有话要说:在收尾了,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吗?【咬着手指眨巴眨巴眼认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