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放开苏槿时,急急朝屋里跑去,被苏槿时提溜着后领,又给揪了回来。
“你与婆婆生活在一起,会不知道翁婆婆怎么了?”
苏槿时一句话让霜霜变了脸色,却没有要就此作罢的意思。
她语气抖变,“你不知道翁婆婆怎么了,怎么会知道去给她采药,采什么药?”
“苏槿桅,翁婆婆躺了两天了,你两天都不曾着家了?!”
苏槿时一个又一个问题抛出来,让霜霜完全无力招架。
听到苏槿时直呼自己的名字,霜霜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
急了,“阿姊,我错了,你先让我去看看婆婆,等翁婆婆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
苏槿时这才放开她,由着她钻进屋里。
不一会儿,屋里传出苏槿桅的哭泣声和翁婆婆的叹气声。
苏槿时站在火光下一动未动,目光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颗小石子滚到她的脚边。
她抬眼看向墙头,微微颔首。
少年朝她笑了一笑,打了个手势,听到屋里有动静,便翻身离去。仿佛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霜霜从屋里出来,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拿起背篓和弯刀就往外走,“阿姊,我去给婆婆采药,等婆婆好了,我再与你说旁的事。”
她迅速思量了一下,再瞒怕是瞒不下去了,还是和阿姊说明路风的存在,想必阿姊是能理解她的。
苏槿时看她不过短短的时间便分清了轻重缓急,心下又是一宽,拉住她的后领。
白色的小身影如绽放的桅子花一般在枝头打了个圈,迷茫地挣扎,“阿姊,你做什么?”
“去哪里采药,我与你一同去。”
“别闹,你怎么会采药?”
“嗯?”苏槿时不轻不重的一个字让霜霜噤了声。
她险些忘了,自家阿姊会采药的时候,她还没出生呢。
苏槿时放开她,向屋外走去,“走吧。我知道翁婆婆需要些什么药,你若是没个方向,我带你去。顺便,你在路上与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她偏过头来,目光在霜霜手背上的药篓上转了一转,“不是去采药了吗?不是把药篓和药弄丢了吗?这些是什么?还有……”
苏槿时轻叹一声,缓缓前行,“霜霜,我们一路从京城回来,路上受过那么多的伤,怎么会分辨不清是割伤还是摔伤?”
霜霜的小身板一颤,僵了好一会儿才急步跟上,“阿姊,路风是好人。”
“好人?”苏槿时的神色掩在黑暗中,不轻不重的语气里没有什么情绪。
“嗯。阿姊还记得三年前,爹爹要卖了我们吗?”霜霜说了个开头之后,后面的话便毫无阻碍地说了出来,“那个时候,我害怕真的被卖掉,就自己跑了。结果苏茂早就守在我们家旁边,看到我跑出去便来抓我。”
“我跑不过他,被他抓走了,要不是路风发现了,从他手里把我救出来,我早就已经被卖掉了,也不可能在村口见到阿姊了。”
这样说来,这路风对霜霜确实有救命之恩。苏槿时不得不更加认真对待起来,“路风和你撒谎受伤有什么关系?”
“呃……”霜霜噎了一噎,仔细感受了一下苏槿时的情绪,确定她并没有生气,这才鼓起放下心来,继续道:“路风中了毒,我却查不出具体是中了什么毒。刚好,婆婆制出了一颗百毒丸,说是要给阿姊戴在身上防身用的。”
她说到这里,尴尬地顿了一顿,“阿姊,百毒丸可以再制,解毒的事情却刻不容缓,所以我把这颗百毒丸拿去给路风了。阿姊,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苏槿时停下脚步,“百毒丸是备不时之需的,他既中了毒,你解不了,可以请翁婆婆出手。”
“不行的。”霜霜连连摇头,“翁婆婆的模样,把路风吓坏了,翁婆婆也不高兴了,连脉也没号便认定路风没有中毒。我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她说着,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她也不想和翁婆婆闹成这样的。
苏槿时心里沉了沉,霜霜对路风的信任,已经超过对翁婆婆的信任了。
面上却不显,“你都已经拿定了主意,我的意见了有什么用?不过,这么长时间,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
她拉着霜霜继续往前走,与平时无异。
霜霜长舒了一口气,“阿姊,我就知道,你会赞同我的。”
“最开始,我不敢说,想让他成为我的保命王牌,如果以后爹爹还要卖我,他可以救我。而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报答他的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他和他的朋友经常会为了我去寻有趣的礼物,会受伤,我就学医给他和他的朋友治伤。你不知道,现在我治外伤的实力比翁婆婆还要强了呢。他和他的兄弟们都离不开我。我很喜欢他,可是我发现,他似乎很怕阿姊,也不愿意让人知道我和他的关系,就这么瞒下来了。”
苏槿时没看她,但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羞意。
心里生出层层怒气,自己养得水~嫩~嫩地妹妹竟然被人当成傻子在耍。
随后又将怒气压下,“既是现在告诉我了,便带我去见见他。若是他对你有心,让他把家里的境况与我们说上一说,若有心要娶你,这会儿便该为你们的未来打算了。”
“阿姊!”霜霜惊呼了一声,更多的是惊喜。
“阿姊!我就知道你最懂我疼我。”
苏槿时接住她扑到自己怀里的身子,在心里叹了一声:若真是这么觉得,怎么会真的一直瞒得这么死?
霜霜跟在翁婆婆身边三年,早已经过了会撒娇的时候了。
很快从苏槿时怀里出来,站直了身子,带头往前走。
放下了心中巨石,明显轻快了不少,“今日不行,婆婆又伤又病的,我们先去采药。等婆婆好了,我再带他来见你……”
霜霜的声音嘎然而止,看了看四周,“阿姊,我们走错了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