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努力了,与苏槿言之间还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苏槿言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这些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学会的,缓缓松开他,语气微冷,“你一口一个晋人是凶手的时候,可曾想过,夏人杀了多少晋人,有多少晋人流离失所?”
他偏脸,看向按着自己手腕的少女,压住声音里的涩意,“我没事。”
“夺权,是少数人的事,受牵累的,却是大多数人。”苏槿时悲悯地看着他,“闷在心里这么久了,想哭便哭出来吧。”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我是商人,不管什么晋人还是夏人,只管获益。”
苏槿言怔怔地看着,片刻之后,垂眸低低地笑了,透着疯意,“我也是夏人啊……”
晋与夏之间的战争,于他来说是最难抉择的。
生长在晋,获救于夏。身上流着的血,一半晋一半夏。
哪边的受战火涂炭,于他来说都不好受。
苏槿时心疼抱住他,把他看成一个稍大些的孩子安抚,“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要发动的战争,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苏槿言不想在他面前那么狼狈,倔强地想要躲起来,却又舍不得远离温柔的气息。眷念地把头埋在她的发间,闷闷地道:“我没事。”
苏槿时不信,却也没有戳破他。
另一手拉起苏槿瑜,“你这个样子便去,是铁了心让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有自保的能力了,便带你去遂宁,如果没有,你便留在家里,哪里也别想去。”
她拿帕子擦去苏槿瑜眼前的污渍,“行军打仗,我不懂。但我知道,量力而行。也知道方向在哪里。是雄鹰,我送你去飞。飞多高,就看你自己了。记着,你是去当英雄的,不是去送死的。”
苏槿瑜惊愕抬头,“阿姊……”
是他太笨了吗?还是幻听了?
他怎么觉得阿姊并不反对他去从军?
苏槿时笑了笑,“今日便到这里吧。明日开始,我们会召集人每日白日习武两个时辰,夜里我们自会来寻你,与你推演沙盘两个时辰,在父亲那边不准透露出来,一个月之后,若能通过我们的考核,一切好说。你需知,我们的考核于真正的战场来说,不过是雏鸡见雄鹰。”
“嗯!”苏槿瑜用力答应下来,“可是阿姊,遂宁再过去,便是晋地了。你当真要去那一带,父亲会答应吗?”
苏槿时笑了,“放心吧,有阿姊呢。”
“可是,我不放心阿姊跑那么远……”
“哟?”苏槿时打趣的语调让全苏槿瑜涨红了脸,“这就担心起来了?那你想要走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也会这么担心你?”
她见好就收,“放心吧,我只是去做生意,有豆豆同行,不会有事。利益为重,父亲也能理解。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要是你再瞒着我跑,我不会放下生意去追你捉你回来,只会当母亲从未生过你。”
“阿姊……”苏槿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小老虎成了卸下爪子的猫儿。
即便自家阿姊一再说以利益为重,他还是明白的。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无忧地去从军,阿姊没必要把生意做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
苏槿时看他一脸孺慕,便猜到他的想法,指着苏槿言对他道:“不全是为了你。豆豆是晋人,想念故土……”
苏槿瑜点点头,孺慕之情不减。
苏槿瑜:“……好吧,我实话实说吧,其实我本就想把生意扩张起来,不能光在昭县,只是没个方向,你想要去从军,我才想到这条路子,风险大,获利也不会小。”
苏槿瑜用力地点头,“阿姊,我都懂。”
眼里的孺慕只增不减。
苏槿时微微笑:“……”
好吧,解释不通,就不解释了,随他怎么想好了。
事实上,她确实想做别的生意。上次窦原拒绝了她,反倒刺激起她不服输的性子。
她知道的,商人在官员的眼里,就是一块大肥肉,窦原在她眼里不与窦荣不同,不是品质高洁的人,不肯接受她的帮助,说到底,就是嫌她只有一个豆腐铺,不够肥,榨不出油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二将军:???
oo:没错,11说的都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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