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时了然了火把的来历,心叹他所知真多的同时,并不在意他说的一筐衣裳,“给你了,便是你的。等槿笙好了,我给你另做一身合身的。”
不怪她总是不相信苏槿言说出的年龄,就算是苏槿笙的旧衣裳到他的身上,也显得有些宽大,实在不像是比五岁更大的人。
苏槿言眼睛亮了一亮,心里头生出点高兴来。
苏槿时无心去注意他的情绪,肩头上的人已经低低哭了起来,“阿姊,我是不是会死?”
苏槿时:“……不会。”
苏槿笙迷迷糊糊的,好似听到阿姊的回答,又觉得是自己听错了,“我想爹。为什么我都快要死了,爹还不回来?阿姊,带我去找爹好不好?”
“不好。阿姊要先带你去抵大夫。”她轻声地拒绝。
苏槿笙还在继续重复地问着那几个问题。
苏槿时意识到他似乎听不进她的回答,沉默下来。
可自己的弟弟自从半年多前的事之后,便很少说话,现在突然说起这么多话来,让她不忍心打断。
问了好些遍之后,苏槿时猛然抬高了音量,带着些许斥责:“苏槿笙,没有什么,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背上的人安静下来。
苏槿时心里突地一下,“阿笙,别睡!”
脚下加快了速度。
苏槿笙抬起头看了看前方,“阿姊,我看到爹了,我要爹抱。娘也在……”
苏槿言的脚步随着苏槿时加快。
看起来不到五岁的一个人儿,前行的速度一点都不比苏槿时慢。
“别睡,很快就到阿保家了!”
阿保是村里的行脚大夫,她将希望寄托在这里,将阿保的媳妇从梦里喊醒,却得知阿保被人请去了别的村子看诊,等他回来,最早也要到明晚。
阿保媳妇才嫁过来不久,跟他学的东西不多,拿苏槿笙的毒一点办法没有,只好给他们指了另一家。
苏槿时连忙往另一处跑去。
偏偏天公不作美,半个月不见雨,这个时候却呼啦啦地下了起来,把苏槿言手里的火把都浇灭了。
苏槿言看向路边的破屋,不像是有人住的,“你们去那里避雨,我去把人带来。你背着人,走不快。”
苏槿时也这般觉得,没有迟疑,“雨天不好走,你当心些。”
她背着人走进破屋,却猛然听得一声厉斥,“什么人?!”
苏槿时颤了一下,忙道:“我不知这里住了人,冒昧打扰,只是弟弟病了,淋不得雨,求个屋檐避会儿雨。”
屋里亮起昏黄的光来,一个人端着油灯缓缓朝她走过来。
也不知她用的是什么油脂,暗是暗了些,却没有什么什么黑烟。只是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苍老脸庞有些瘆人。那双手,似是兽爪一般,也不知刨过些什么,指甲发黑。
苏槿时心里惊了惊,也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冲撞了怎样的怪人,一时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老妪抬着灯打量了她一番,声音嘶哑,语气倒是和善,“进来吧。这屋子破,只一半的地方能避雨。喏,让小郎往那里躺着吧。”
老妪朝着屋里唯一的一处勉强可以称之为床的地方抬了抬手,“小郎是什么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