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苏槿言拿来的香料,咕咚羹的香味变得格外诱人。
地瓜足够多,她便煮得又稠了些,将余下的碾碎,裹着咕咚羹的汤汁做成地瓜饼。
晾干能给家里的几个小家伙无人照料时的干粮,自己去县城的时候,也能带着在路上充饥。
苏槿桅和苏槿笙倒是采了一堆菌子回来,她将里头不能吃的挑出来丢到一边,带着弟弟妹妹们好好吃了一顿,暖暖的汤进入腹中,近日里来积攒的凉意都散了些许。
只是目光落到那扇推不开的门时,才会生出一点无奈,少了些心情。
苏槿笙起初一直盯着主屋的门,但苏槿言吃起东西来厉害,又快又多,如饿狼抢食,苏槿桅大叫着拉着苏槿笙与她一起抢食,苏槿笙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主屋里的人了。
咕咚锅的香味从院子里散去,引得不远处的人循着味儿来。
原本这屋周围有个一墙之隔的邻居,但他们回来之后,邻居害怕与他们家沾染上晦气,生生把墙往一边挪了一丈,隔出一条小路来,半年里不曾往来。
邻居家的孩子趴在墙头瞅了瞅,被苏家的院墙挡着看不着,便跑到他们院门外猫着直咽口水。
苏槿瑜瞧着了,盛了一碗送出来,笑着递给他,“给你吃。”
院子里安静下来。
只有苏槿时还在不紧不慢地吃着,不过,她吃东西半点声音也没有。
苏槿桅扁了扁嘴,拉了拉苏槿笙的衣袖。
他们都还没吃饱呢!院子里还有一个和他们抢食的呢!
苏槿言不动声色地放下筷子,玩味地瞧着她们三个不同的神色。
他才不信那个看起来最淡定的心里真的淡定。
苏槿时感觉到视线,却不打算理会,不轻不重地出声,“人都走了,还不回来坐着吃饭?”
院子里顿时比刚才更安静了。
转瞬,苏槿桅反应过来,从长椅上跳下去,蹭蹭蹭地跑出去瞧了瞧,“真走了诶!大哥,那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
她没有注意到苏槿瑜难过的神色,抢过他手里的碗便往回走,“真好,是我们的还是我们的。”
苏槿笙因为她的离开,凳子翘起一头,险些摔倒,用力瞪她一眼。
苏槿桅浑然不觉了,“阿姊,你说说大哥,我们都多久没有吃过肉了,他竟然还把东西给别人吃。别人理他吗?他眼巴巴地送过去,人家倒跑了,平日里都是连理也不理我们的。”
她的眼睛转了转,“给他吃,我还不如给言哥哥吃呢!”
苏槿言坚持自己七岁,不好排序,几个人自己有了自己的称呼。苏槿时想到苏槿言还是有母亲的,他也并不想叫自己为姐姐,叫他们为弟弟妹妹,便由着他们去了。
苏槿言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听到这话来了兴致,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碗,“那我就不客气了。”
苏槿桅瞪大着眼看着自己抢回来的汤进了他的嘴,哇地一声哭出来,“阿姊……”
苏槿时瞅他们一眼,哭笑不得,“霜霜,不是你自己说要给你言哥哥吃的,怎的转眼便忘了?”
霜霜是苏槿桅的乳名,是从了苏槿时的乳名“伊伊”二字来的,秋水伊伊,白露为霜。
“……”霜霜愣了愣。
阿姊不帮她,是偏心新来的了吗?
正扁着嘴要哭,听苏槿时一本正经地道:“你们是吃饱了?”
霜霜扁着嘴犟着,委屈地瞪着苏槿时。
她不应该是她最疼爱的小妹妹吗?
苏槿时慢悠悠地将汤盛进碗里,“若是吃饱了,就去烧火。烧上热水,一会儿大家都要洗洗。”
“不!我没吃饱!”
霜霜犟了一声,坐回桌边,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狗肉。
没得吃,还要干活,她才不犯傻呢!幽怨地瞪了苏槿时一眼,大颗大颗的泪往碗里滚,却一点也不影响她进食的速度。
苏槿言看了看她的样子,不知想到什么,面色沉了下来。缓缓另盛了一碗,推到霜霜的手边,与此同时,另一只碗到了苏槿桅的另一手边。
苏槿时微微一愣,扬起笑来。
如秋水般的眸子里似有波光潋滟,亮得恍眼。
苏槿言黑着脸,“不许笑。”
苏槿时可不会被他吓到,自顾自地笑着。发现相处多了,这小豆丁并不如刚来的时候那么招人厌,而他的那些举动,似乎都是有些缘由的,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霜霜又是一呆,破涕为笑,连忙将三只碗都圈到自己怀里,“都是我的了,你们不可以反悔,不可以和我抢。”
苏槿笙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但霜霜看懂了他的意思:都送到她手边的,怎么还可能和她抢?
小丫头瞪他一眼,看了看小臂弯里的碗,又递了一碗给他,“你要是没我长得高长得快,你就得叫我做姐。”
苏槿笙小脸涨红,想要不理,但碗已经到了嘴边,索性接了,堵气回道:“阿妹就是阿妹。”
霜霜看着余下的那只没动过的碗,犹豫着看看苏槿时,又看看苏槿言,不知道这一只碗要怎么给他们两个人。
苏槿时瞧着他们闹着,笑容淡淡,好似一个旁观者。见她这般,便懂了她的心思,“不是顿顿都有这么些,想吃便多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