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堂他们家是前两年才搬到这来的,戴婉不大爱出门走动,所以关于何家的一切她自是知道的?少?之又少?。
除了在宴会上见过何自堂夫妇几面,她并不清楚他们家有几个孩子,是男是女。
如今听闻何家翎就住在附近,并且他们家也有来往,她不由心生喜意,认为这就命定的?缘分——确实是缘分,只不过是场毁天灭地的孽缘。
出门前,戴婉特意洗了个头,换了条她最喜欢的连衣裙。
徐女士看她在镜子前坐成了化石,忍不住打趣道:“我在路上见过那孩子,长得可真漂亮,要我年轻的?时候,也会不好意思。”
戴婉被戳穿了心?事,小声呐呐道:“妈,你在说什么啊,我哪有不好意思。”说着她接过徐女士手中的文件,心?虚地跑下了楼。
一路跑到何家,她站在台阶上按了按门铃。
等待里边人开门的间隙里,她赶紧整理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
门打开,来人是温榕。
戴婉乖巧道:“阿姨好。”
温榕笑脸盈盈地邀她进门,“你妈妈呢?”
“她有事出去了。”
“小婉,阿姨好久都没看见你了,你怎么都不上这来玩。”温榕亲热地挽起她的手,“来,阿姨刚煮了糖水,要不要喝一碗?”
“谢谢阿姨,不用了。”戴婉应着,心?思却飘荡在别处。
温榕没把她的拒绝当回事,不由分说地将她带到客厅里,从冰箱里翻出水果甜品来招待她。
戴婉盛意难却,捧起块大西瓜,慢吞吞地吃着。
吃到一半时,何家翎回来了。
他阴沉着脸,目不斜视地从客厅经过。
戴婉偷偷瞥了他一眼。
结果看到了皱巴巴、沾着泥的白T,还有破裂的?嘴角和青肿的颧骨。
她皱起眉头,替他害疼。
然而温榕像是见惯了一样,平静道:“你又上哪野去了?”
何家翎充耳不闻,直接上了楼。
待他消失在了视野里,戴婉才试探地开了口,“阿姨,他这样没事吗?”
“没事。”温榕笑了笑,“就他这臭脾气,是得吃点苦。”
戴婉心?里咯噔了下,“可是,他好像伤得很严重。”
温榕淡淡道:“他自己会处理的?。”
戴婉突然别扭起来,怎么也坐不住了,“阿姨,我先?走了。”
“这么着急回去干嘛,留下来吃晚饭啊。”温榕说:“这样,你先?上楼跟家翎一块玩,阿姨出去买菜,你喜欢吃什么?”
戴婉连连摆手,“不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温榕嗔怒道:“你是不是认为我煮菜不好吃?”
戴婉不假思索道:“没有。”
“那就说定了,留在我家,我等会儿给你妈打个电话。”
戴婉无?奈,“阿姨——”
“上楼去玩呀,楼上有漫画书还有电脑。”
“好。”
戴婉半推半就地上了楼,在何家翎的?卧室门口踟蹰了片刻,末了,轻轻敲了下门。
没有人回应。
她又站了几秒,打算离开时,忽然听到屋内传来了一声极轻的闷哼。
鬼使神差的,她搭上了门把,缓缓向左拧了半圈。
事后想来,戴婉也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胆子,她只记得他伤得很重,她迫切地想要看一看他怎么样了。
屋内窗帘大开,烈阳将四处照了个通亮。
何家翎还是刚进门时的那副模样,他紧闭双眼,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沾满血的?手臂垂了下来,指尖虚虚点着地面。
戴婉倚着门,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同学?你还好吗?”
他仍是没反应。
戴婉走到床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竟是烫得惊人。她当即转身冲下楼,“阿姨,阿姨,何家翎发烧了……”
然而客厅里空无一人,温榕已经走了。
戴婉跑回家,从橱柜里提了个药箱,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她手忙脚乱地跪坐在床边,喂何家翎吃了两粒退烧药,随即又替他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她无声无息地守在床边,凝视着他的?眉眼,心?中暗暗感叹:真?好看呀,要是脾气能再好点就好了。
想着,她自己先?笑起来了,觉得自己要求挺多,痴人说梦。
戴婉在何家翎退烧后,便悄然离开了,她没留在何家吃晚饭,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温榕有些?古怪,对她热情过头了,可对何家翎却异常冷淡。
晚上徐女士送夜宵来房间时,戴婉忍不住八卦了句,“妈,何家翎是温阿姨亲生的?吗?”
“当然了。”徐女士不解道:“为什么这么问?”
戴婉摇摇头,“没,就是看起来不像。”
这天之后,戴婉除了画画,每天放学还有件大事要做,那就是偷偷跟着何家翎,防止他打架。
他打架的样子,戴婉见过,就跟疯了似的,看得人心惊肉跳。她生怕他下手不知轻重,把人打死。
不过跟了几回以后,戴婉便发现了,大都是别人手欠,主动来招他。要不就是他看到有人受欺负了,假装路过,顺手帮了一把,结果为此惹上了麻烦。
有次,一群校外的?混混在巷子里堵住了何家翎。对方五个人,而他形单影只的,哪里对付得了。
于是戴婉躲进了旁边二楼的汉堡店里,点了两杯可乐,找准时机,从窗口往外倒,倒在了染着黄毛的?小头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