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俏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回答,她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习、习惯了?这事怎么可以习惯?他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你的??”
何家翎望进她的眼眸深处,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已经过去了。”
徐俏的头脑登时一阵眩晕,她哆嗦了一下,感觉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这半天发生了太多事,跌宕起伏的?,她险些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一场怎么都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弯下腰,用力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泪水随之簌簌滚落,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
何家翎见状,忙拦下她那自虐式的举动,慌乱道:“徐俏,你怎么了?”
“我难受。”徐俏哽咽着说:“我好难受啊。”
何家翎这才注意到她的?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划破了,上面还沾了一层厚厚的?白灰,以为她是伤到哪里了,急道:“你刚刚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没回家?是不是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说着,他就要抱起她。
徐俏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她打开他的?手,悲恸道:“疯子,你能不能关心下你自己,你没看到你在流血吗!”
何家翎反手握住她,将失控的?她牢牢拉进了怀里。
他们一动不动,身心俱惫地在这空荡荡的长街上相拥。
从激烈到寂静,争吵似乎是上个世纪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徐俏埋在何家翎胸前,轻声说了句,“我们回家吧。”
“嗯。”
徐俏没有立马回家,而是带着何家翎去了附近的?一家三甲医院,趁他在检查上药的时候,她自己偷跑到骨科室里,找医生正了正骨。
回来途中,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楼层表。在眼花缭乱的各个科室中,她一下子就找到了精神科那一栏。
只是一眼,她便走了。
两人回到出租屋时,已经晚上七点了。
徐俏拧了一条毛巾,仔仔细细地将何家翎给擦拭了一番,而后让他趴着休息,自己钻进了厨房。
何家翎趴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厨房锅碗瓢盆的?相碰,屋外小孩哇哇的?啼哭,在他听来,都很美妙。他弯起嘴角,心中藏着无?尽的柔软和喜悦,他没想到,像他这样的孤魂野鬼,飘飘荡荡的,竟能有幸找到了一处安身之所。
其实身上这点伤算不了什么的?,几鞭子的?事,过段时间就会结痂了,可在徐俏看来,他犹如身患重病,四肢皆废。
徐俏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也没叫他,径自蹲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地给他喂甜汤。他无?声凝视着她,乖乖地张开了嘴,突然觉得被她可怜也挺好的?。
徐俏放下碗,没好气?地抬手戳了一下他的?额头,“看什么看?”
何家翎抿嘴笑了,“疼。”
徐俏哼哼道:“你还知道疼?疼死你算了。”
何家翎坐起了身,向她那儿挪了挪,而后揽住她脖子,闷声道:“我错了,你别生气?。”
徐俏看着他一塌糊涂的?后背,心里堵了慌。她简直不敢想象,何家翎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绝望痛苦地落在那种人手里,除了头脸能体面点,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地方。
理了理他的?短发,徐俏低下头,在他唇间轻吻了一下。
何家翎单手搂紧她的?脖子,脸贴脸的,不肯让她离去。
几分钟后,徐俏突然感觉身体腾空了,紧接着,又稳稳落进了床间。
她仰着头,面色绯红。
何家翎用手撑在她的?两侧,迷离地观摩着她,喉结微微滑动。而后他俯下身,沿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吻,手指却探进衣摆,颤巍巍地往上沿。
徐俏呼吸一滞,脸瞬间熟透了。她蚊子似的低语道:“你、你的?伤……”
何家翎忽的停了动作,向旁不自然地望去,“可以吗?”
徐俏脑子“嗡”了一下。本就摇摇欲坠的?堡垒,在此刻瞬间轰然倒塌。
盯着他那能滴出血的?耳朵,徐俏支支吾吾道:“没、没那个。”
何家翎哑着嗓子说:“我有准备。”
徐俏闭上眼睛,“关、关灯吧。”
浓郁的?黑色里,有什么在滋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