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彻底清醒,何家翎下意识摸了摸前方,意料之外,没有人。他睁开眼,视线从客厅缓缓移到敞开的浴室门,最后落在了空荡荡的衣架上。
他呆了那么几秒,随即神情又恢复了淡漠。
他根本不在乎徐俏去了哪里,只是一夜贪欢的人而已,用不着他费尽思心。
他慢吞吞地坐起,靠着枕头,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心思不知道又飘到了何处。后来是屁股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得起身了,他才懒懒散散地挪动地方。
路过客厅时,何家翎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的餐盒,简陋的包装袋外头还贴了张醒目的红色便利贴。
他走近,弯腰撕下便利贴看了看——“记得吃早饭”简单的几个字后边还画了个笑脸。
何家翎蹙起眉头,若有所思,似乎想要从张薄纸上探究出一点儿别的东西来。
蓦地,他很突兀地笑了笑。
而后将那已经变得冰冷浓稠的早点和这张多余的便利贴,一齐送进了垃圾桶。
何家翎去卫生间刷牙,刷到一半,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犹豫了会儿,摁下接听键,把手机留在浴室里,人走了出去。
怨妇的絮叨声断断续续地从卫生间里飘来,何家翎听得并不真切,他抱着手臂,垂下眼眸,正默然地审视着一只极其普通的垃圾桶。
“阿翎!阿翎!我和你说话,你听到没有?”怨妇转化成悍妇了。
何家翎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听到了。”
“你为什么不回家住?”温榕在电话那头啼哭,“连你也不要妈妈了?”
何家翎皱了皱眉,他向来讨厌他这不务正业的老母亲同他打亲情牌,半真半假地说:“最近公司有事,没空。”
温榕有瞬间变脸的本事,听言,她马上抹掉两滴委屈巴巴的眼泪,问他,“你爸给你在公司弄了个什么职位?”
“经理。”
温榕喜笑颜开,“那你得好好干呀,你爸最器重你了,不然也不会送你到德国念书……”
何家翎无动于衷,单方面结束了这无聊的对话。
部门里,没人知道何家翎是老总的儿子,只当他是个俊俏的冷面上司。刚开始,女同志们对他想入非非,抱有期待,可时间一长,绯色尽散,看他同看块雕塑一样,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除了开会,何家翎会说点话,其余时间,他都是沉默无声的。他并不内向,而是冷漠,一视同仁的冷漠,看得人心都寒了,哪里还有什么别的想法。
何家翎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走了,今天上午十点公司还有个部门会议,他要回公寓拿份资料,再顺便换套衣服。
及至走到玄关口,何家翎没有开门,握着门把驻足了片刻,而后转身,走到垃圾桶旁,捡起了那张红色的便利贴。
徐俏一觉睡到昏黑,睡得她头昏脑涨,四肢虚浮。电话铃声不停不休地在耳边聒噪,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在床上摩挲着,拿过手机,接了起来。
“徐俏,你现在在哪啊?”听声音,是陈玉。
“在家。”
“出来一起逛街呀。”
徐俏揉了揉脑袋,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眼屏幕,已经下午四点了。
“不去了。”
经过昨天,陈玉认为自己和徐俏的关系已更进一步了,所以并不把徐俏一贯的拒绝当回事,自顾自的说:“等会儿我们先去西街买衣服,然后六点半的时候再去堂宴吃饭。”
徐俏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去堂宴?今天有什么大事吗?”
堂宴是香达城里一家比较有年头的大酒楼,味道一般,但价格虚高,一顿饭下来,可能比徐俏的月工资都高,她向来是不会主动去那种地方消费的。
“没什么大事呀。”陈玉说:“就有人请吃饭,不去白不去嘛。”
“那是请你吃饭,又不是请我。”徐俏坐起来,喝了杯水。
“你以为真是去吃饭啊?要真吃饭,街边哪家小店比不上宴堂,我带你是去认识人。”陈玉恨铁不成钢,“你不是要找案源吗?今天饭局上就有几个大老板,说不定有机会能和他们搭上话,到时候你再顺水推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