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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第九十章(1 / 2)


洛臻见了门外果然四处准备水桶的架势,深吸口气,砰的把门又关了,抬脚走回内室。

周淮从床上起了身,整理好了身上揉乱的衣裳,站在大开的窗边。

“脑子清醒了?现在可以说了罢,今日是在哪儿吃了春|药了?”

洛臻郁闷地道,“春|药个屁,我就是想着昨天亲了一次,感觉还不错,过来再试试呗。正所谓急色熏心,没听过么。“

“当真是因为急色?“周淮难得淡淡嘲了一句,”我看你刚才那架势,仿佛将士辞家,萧萧离别,大有一去不复返的意思。——怎么,在上京城游学了两年半,终于想通了,要入宫去行刺父皇了?”

洛臻扶额。

“行刺个屁!要行刺你老爹我早去了!算了,你别问了。”

“哦,原来不是要去行刺父皇。”周淮点点头,“三哥还不值得你赌上身价性命去行刺。那么想必是公主那边有大事了?”

洛臻伸手把他的嘴捂上了。

“叫你别问了!”

周淮看在眼里,心里隐约明白了两三分。“果然同你家公主有关的事?”

他走去桌边,拎起紫砂茶壶倒了杯尙温热的茶,递给洛臻。“静静心,慢慢与我说。”

洛臻一时失态,满腹愁绪就被猜中了一半,整个人也绷不住了,沮丧地端过茶杯,当作喝酒般,一口喝尽。

思前想后了许久,她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害,你别问了,烦!”

冯大管事听说正院吵了嘴,晚膳时特意准备的都是洛臻平日里喜爱的菜式,满满当当摆了满桌子。

洛臻却根本没发现。

她食不知滋味地用完了半碗饭,放下了筷子,端过茶盏漱口。

一抬起头,发现对面坐着的周淮也放下了筷子,盯着她看。

“这就吃好了?”洛臻诧异地打量了几眼周淮面前放着几乎没动的碗碟。“咱们虽说不必学子昂的饭量,但也不至于学起你家七妹,进食跟小鸟似的了?”

周淮吩咐随侍撤席,没接她的话,却反问了一句。

“还有心情说笑,看来事情不至于太糟?——还是说,事情虽然已经很糟了,但你想着,大不了就是挨一刀,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洛臻噎了一下,没说话。

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洛臻站起身来,“晚膳用好了,我回去了。过几日再来。”

周淮叫住了她。

“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今日早上,你姐姐向鸿胪寺递了返国文书。晚上你就心事重重地跑过来了。怎么这么巧。你心里的事,与你姐姐的使节队伍返国之事,是不是有关?”

洛臻才走了两步,突然听他提起‘返国’两个字,心跳几乎骤停,脸色当时就变了。

她本能地跳去大开的窗口处探查,视线左右扫过,看到十丈方圆都没有人值守,这才放下心来,把几乎跳出喉咙口的那颗心放回了胸腔里,反手关了窗。

周淮原本就是出言试探,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

他走去桌边,拎起紫砂茶壶倒了杯尙温热的茶,递给洛臻。

“不经父皇恩准,私自叛逃离境,抓回来必定斩首示众。你家公主是个胆大的。喝点茶,压压惊。此事你参与多少。”

洛臻却死也不肯与他说。

最后实在被逼急了,她站在窗边,憋着满肚子气道,“今晚我真的来错了。是我脑子发热,想着这辈子都活到二十了,居然还没跟人入过内室,真特么的窝囊。昨天我大晚上的跑什么啊!我应该直接跟你正院留宿,越想越亏,我就过来了……我特么还不如不来呢!早知道今晚过来一趟,你不肯跟我睡,又被你堵着门问口供,打死我也不来这一趟!!”

周淮:“……”

周淮:“行了,你今晚过来这一趟,至少让我知道了一件事。你心里藏着的,确实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做?你姐姐的岁贡队伍返程当日?”

洛臻:“……”

她反手又把关好的窗户再度打开了。“别以为叫人堵着门我就出不去!你再逼问口供,我就从这个窗子跳出去!”

周淮叹了口气,只得安抚性地摊开双手,表示他无意继续逼问下去,往后倒退了一步。

“行了,我不问了。那扇窗户下面是莲花池,你看清楚了再跳。我只说几句话,你听着便好。”

洛臻警惕地瞪着他。

周淮也觉得头疼,转回桌前,自己倒了杯酒,慢慢地把杯里的酒喝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值得你们冒偌大的风险去做,你不肯说,我也不敢妄自揣测。我只与你说一件事。三哥与公主虽然经常吵闹争执,他们两人之间的情谊割舍不断,这些年大家都看在眼里。但此次公主若下定决心——不论是私逃回国也好,去别处也好,总之,只要离开了上京城,今生是不可能再回来的了。三哥也不可能抛下大好前程,前往秣陵都寻她。日后他们两人便如头顶的参商两星,天各一方,只怕终生再无相见之日。——公主可想清楚了?”

洛臻靠在窗边,仔细地想了许久,点了点头,又感慨地摇了摇头。

以宣芷和周浔两人的身份,性格,无论中间过程如何波折,他们终究会走到‘天上参商,终不相见’的这一步。

原著也太虐了吧!

“五爷的原话,我会与公主说。”她最后如此说道。

周淮便不再提了,换了个话题。

“你姐姐的岁贡队伍返程的日子已经定下了,我记得是三日后。可要我到场?”

洛臻心里剧烈地一跳,情不自禁抬起头来。

迎面撞见了周淮带着探究意味的目光。

她心里犹豫挣扎了片刻,还是一咬牙,“不用了。三日后是你们大朝会的日子。不好为了送行耽误了五爷的正事。”

周淮若有所思。

“三日后确实是大朝会的日子。——你姐姐特意选在那天,想必是希望前往城外送行的人越少越好?唔,只怕她会失望了。今日父皇随口点了三哥的差使,届时,他会同礼部鸿胪寺一同去城外长亭,给贵国岁贡队伍送行。”

洛臻:!!!

什么叫天意弄人,这就叫天意弄人!

存心要虐死女主的贼老天!

周淮见洛臻脸上血色唰地退了,显然心中忧虑过甚,又给她递过去一杯压惊酒。

“且放宽心,大朝会完了,我随三哥一同过去就是。”

洛臻哪里能放宽心。她听得更觉得糟心了。

若是天意弄人,存心要他们这批人陷落在上京城中,那也是他们命数如此,躲逃不过。

至少,不能把不相干的祁王也搭进去。

洛臻立刻拒绝。“三爷去城外送行是担了差使,你跟过去做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当心被人弹劾。你别去。”

但周淮心里打定了主意,又哪里是她三言两语能说动的。

“礼部已经在议我们的亲事章程了。日后我去秣陵都提亲,遇到洛侍郎便要改口唤姐姐。”

周淮捏着酒杯,对着窗外月色道,”既然如此,早些改口也无妨,你的姐姐便是我的姐姐,去城外给姐姐送行,理所应当,无可厚非。”

洛臻:“……”

……

短短三日转瞬即逝。

到了岁贡队伍返国的前日,洛臻终于还是心里不安,怕上课时被同窗看出异常,早上向馆里告了病假。

到了中午,柳祭酒得了消息,知道洛臻今年第十次称病逃课,却躲在学舍里睡大觉,果然大怒,召她过去正殿,当着圣人的铜像训了足足半个时辰,罚她抄《礼》经十遍。

洛臻捧着大摞专门用来抄经的宣纸回了甲字学舍,真的磨墨动笔,开始认真地逐字逐句抄经。

抄经好。

手头有点事做,心神安宁。

下午谢兰过来,见了洛臻埋头在房里抄经,笑了笑,过来分了一半的宣纸,坐在对面,同她一起抄。

到了傍晚时分,在学舍里独自待了整日的宣芷过来找她,问她讨泮宫禁卫统领的铜牌,要出泮宫。

洛臻一惊。

宣芷要铜牌的意思,就是要晚回。

泮宫大门亥时关闭,卯时开启。这是百年传下的规矩,除非人命关天的大事,否则谁叫门也叫不开。

想要泮宫守卫临时开门,要么有皇帝谕令,要么泮宫左右禁军统领的铜牌。

洛臻急忙同汪褚一起劝她。

但宣芷不止坚持要出泮宫,并且连汪褚都不带。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抿着唇道。

最后汪褚跪下了,发誓说无论公主去何处,做什么,他都会烂在心里,绝不对第二人通传。但公主出行一定要带上他。

宣芷叹了口气,终于让了步。拿着洛臻的铜牌,带着汪褚出去了。

后来果然是四更天才回来。

汪褚也果然闭口不谈宣芷去了何处。

宣芷回来的时候,甲字学舍里依然亮着灯火,洛臻和谢兰都没有睡。两个人在水榭里对坐,埋头抄了整夜的《礼》经,抄的眼底都是细密血丝。

天色渐渐地亮了。

这一日,直接负责颍川使节队伍事宜的鸿胪寺主簿华正筠,大清早地便到了城外五里长亭送行处。

返程的岁贡队伍天不亮时便到了。

五六百人的使节队伍,带着无数的车马箱笼,带着皇帝此行赐下的厚重赏赐,人喊马嘶,在长亭外做最后的清点,队伍一眼见不到头尾。

洛雅之站在队伍最前头,今日穿了颍川国的绯红色三品官袍,含笑与华正筠客气寒暄片刻,亲自领着他,从队伍前头开始,一个个车马过去查验。

华正筠嘴上客气,带着鸿胪寺人手,挨个按照规矩仔细查验。

粮草车里,是否偷偷私藏了不能带出东陆的粮食草木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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